林元铎受够了没有银子被人打得半死的日子。
那些年里,他帮了方秋意母女那么多,现在他落难,她们想一脚蹬开他过自己的好日子……门都没有。
他如今身上有伤,也干不了活。
所以,他不打算去干,这银子是一定要拿的。
但拿银子也讲究法子,当着龚昌的面,既会让自己丢脸,也得不到满意的结果。
他又转悠了两日,始终没能找到和方秋意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他去找了以前的林家铺子,现在的楼家铺子里的伙计细聊。
翌日,伙计找了龚昌,约他喝茶。
龚昌自从林家的铺子换了东家之后,就再也拿不到便宜的胭脂。听到伙计相邀,自然欣然赴约。
他前脚刚走,后脚林元铎就上门了。
方秋意抬眼看到他,微微皱眉,对着林元铎示意边上还有伙计在。
“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方秋意无奈,看他眼神执着,便想把人带到了后院里。
林元铎却不动:“我们去外面说。”
多年的情谊和恩情,方秋意不敢拒绝。或者说,她下意识地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两人到了不远处的茶楼,不敢留在大堂,去了后面的水榭中。
方秋意低着头,歉然道:“元铎,你来找我,要是让莹莹他爹知道,会生气的。”
林元铎眼神直直看着她:“秋意,你老实回答我,那些年你和我来往,是不是只是因为利益?”
“当然不是。”方秋意激动回答,又质问:“你怎么能这样看我?”
林元铎反问:“可我一朝落魄,你便翻脸不认人,你让我怎么看你?”
两人对视,方秋意眼中的泪水一滴滴滚落:“我想帮你。可我手头没有银子,龚昌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和孩子,还扬言要休了我!元铎,我也是没办法……”想到这些日子受的委屈,她嚎啕大哭:“那个女人嘴上不饶人,心思也多,龚昌夜夜都去她的房里,看我也越来越不顺眼……元铎,我怕他赶我出门。”
她趴在桌上,哭得浑身颤抖。
林元铎看得心疼:“你别怕,要是他真的赶你出来,你就来找我。”
方秋意:“……”他自己都走投无路,哪来的底气照顾她?
她低着头:“元铎,我和他有莹莹,还有这么多年感情,我不甘心!我帮了他那么多,那间铺子,明明就是有你的扶持才开起来的,他想独占,做他的春秋大梦。”
林元铎深以为然。
那间铺子明明就是他想让方秋意过得好,又不好直接拿银子贴补,这才以极其便宜的价格将胭脂给龚昌……要不是看在方秋意的面子上,他才不会管龚昌的死活。
论起来,那间铺子赚的所有银子都应该给方秋意!
现在龚昌不止让她伤心,还想让她和铺子毫无关联……若林元铎还是风光无限的林东家,早已收拾他了。
“秋意,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林元铎语气笃定,垂眸道:“只是,我如今身无分文,我娘还等着我配药给她……你能先给我一点银子周转吗?”
方秋意一脸为难:“上一次我给你的如意被发现之后,龚昌把我所有的银子都收走了。”
林元铎叹息一声:“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为难。若你帮不上,我也不会怪你。”
如此情深,方秋意只觉心里沉甸甸的,她咬了咬牙,解下腰间荷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枚金戒:“这是你曾经送我的,我没敢让他知道。如今刚好用得上。”
看到金子,林元铎眼睛一亮。听到这话后,伸手去拿的手顿住,等再动作,不是拿戒指,而是将荷包推回: “我送你的东西,你还是收着。我再想别的办法。”
方秋意看着满脸青紫却还在为自己打算,心里感动无比,本来还有些迟疑的她,毫不犹豫的将荷包拍到他手中:“拿好!你照顾我那么多年,我肯定不会不管你的。你快走吧!”
“去哪儿?”
温和的男声淡淡传来。
里面带着怒气,方秋意面色大变,回头果然就看到了龚昌……还有芽娘。
方秋意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夫君,你容我解释。”
龚昌摊手,一脸讥讽:“这可是我亲眼所见,你还要如何解释?当初你跟我说过,保证再不私底下见他。否则,便自请下堂。”
他一边说,一边走近水榭,从林元铎手中抢过荷包,冷笑道:“你还跟我保证那是最后一次帮他,这是什么?”
方秋意咬牙道:“夫君,这是我自己的私房。”
龚昌一把将荷包扔在地上,太过用力,戒指都变形了:“方秋意,你当我是傻子?”
水榭本来有树木遮挡,离得又远,本来挺幽静,可这边动静太大,其余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方秋意只觉得脸上发烧,羞恼道:“龚昌,他帮了我们夫妻那么多,我回帮一下,有何不可?”
言下之意,龚昌要是不帮就是白眼狼。
周围客人议论纷纷,龚昌似乎不怕丢脸,步子没有带着他们离开或是让伙计驱赶看热闹的人,反而对着众人道:“大家伙帮我评评理。在坐的挺多人都和我认识,应该也知道我夫人和林元铎之间的那些传言,前些年,他们俩来往并没有扯上金银,我也始终相信二人之间的清白。可是,林元铎如今欠了那么多利钱,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可我夫人还想借银子帮他填……要说他们之间没关系,谁信?”
说到这里,他一脸颓然。
丧气地摆摆手:“既然留不住,我便不留了。”他吩咐伙计:“帮我备笔墨纸砚来,我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