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一唱一和,此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林元铎满心慌乱,听到她最后一句,强调道:“我娘已经死了,我放火的时候,没想到会烧着她,我不是故意的。”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你娘确实被你一把火烧成了焦尸,连容貌都辨认不出。”秦秋婉说到这里,又皱起了眉:“我们俩夫妻多年,我对你的性子也算有些了解,你偶尔会撒谎,所以,你娘是真的死了被你烧的,还是活着就被……都不一定。”
林元铎睚眦欲裂,死死瞪着她。察觉到门口护卫已经跑远,他急忙追了上去:“不许去。”
秦秋婉挥挥手:“拦住他。”
边上另外两个护卫立刻上前,死死将林元铎摁住,任由他如何挣扎,都只能眼睛血红的看着护卫越跑越远。
眼看阻止不了,林元铎回头死瞪着秦秋婉:“楼玉蓉,你非要这么狠吗?我没有杀我娘,也没有故意要烧她,你这是想毁了我!”
就算最后大人查出林元铎真的不是故意,可这么恶劣的事情传出了后,外人肯定议论纷纷,到得最后,真相如何已经不要紧。
秦秋婉猜到了那样的结果,可那又如何?
就算林元铎不是故意,那失手杀人的凶手也不是故意的啊,还不是同样会被入罪?
“就算你没有杀你娘,那另外两具焦尸呢,你们俩想隐姓埋名,让人以为你们已经死了。把那两人弄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想把他们烧得面目全非了吧?若不然,也达不到你们的目的啊。”说到这里,褚修羿接过话头,好奇问:“那两人你们从哪找来的?”
林元铎:“……”
入土为安,折腾尸体在当下人看来是特别不人道的事。林元铎如此,也会被入罪的。
方秋意早已面色煞白。
她倒是想开口劝说,可面前的楼玉蓉本来就恨她,哪里会听她的劝?
真劝了,说不准还惹得楼玉蓉更加生气。当下这恨不能当自己不存在,使劲往角落里缩。
秦秋婉兴致勃勃:“方秋意,林元铎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做生意的时候又自持身份从来都不肯帮忙搬货,他力气应该不大,弄来那两人时,你也帮忙了吧?”
虽是问句,语气却笃定。
方秋意面色惨白。
事情发展到如今,早已偏离了他们的设想。
应该说,直接偏到了天边去。本来他们以为,楼玉蓉在林元铎死后,会把儿子接回好好照顾。如此,赌坊的打手定然不会放过,如此,楼玉蓉很快就会把债还上。
到得那时,他们俩就能低调的回到城中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哪怕被发现了,只要推说当时他们去了外地,对小院中的事一无所知。应该就能糊弄过去。
毕竟,着火的事已经结案,谁会寻根究底?
他们俩做梦也没想到,楼玉蓉竟然这么较真,非要去衙门告状给林母讨回公道。
林元铎恨得咬牙切齿:“楼玉蓉,那些年你也没有多孝顺我母亲。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对吗?”
“对啊!”秦秋婉一本正经。
林元铎:“……”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她怎能说得这么坦然?
龚昌眼看事态发展到如今,早已经不再开口。
扯上了衙门,就不是那么好收场了。
当今以孝治天下,像这种虐待母亲的事衙门一直管得挺紧。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大人就带着衙差到了。
龚昌看到自己铺子内外挤满了衙门的人,一时间连叹自己倒霉。
今日之事过后,这铺子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恢复以前的热闹……早知道,当初就不让女儿嫁去林家了。
林元铎和方秋意没想过自己这么早就暴露于人前,还被送到了大人面前。
哪怕知道挣扎无用,也还是要挣扎的。林元铎跪下后道:“大人容禀,在着火之前,草民被赌坊的打手追得烦不胜烦。无奈之下,带着同样毁了名声的秋意回了当初的村里,不知道着火的事。那院子里着火的缘由……还请大人明察。”
秦秋婉毫不客气地戳穿他:“大人,刚才我说他亲手烧死母亲,他还强调是人死了之后才放的火。无论哪一种,他都是忤逆不孝之人,请大人严惩!”
林元铎:“……”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煞星。
说实话,这一瞬间的林元铎真的有点后悔自己得罪了楼玉蓉。
当初被烧得乌漆麻黑的几人早已经入土为安,不过,当初仵作验尸时有记录,大人重新翻出来一一比对,又让人去当初着火的院子,周围打听。
没多久,就得知同住一条巷子的一个年轻妇人在那段时间入土,开棺之事非同小可。大人正左右为难呢,前去打探的衙差已经发现坟头周围有被人动过的迹象。那妇人的家人得知后,主动请求大人开棺……果不其然,棺材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
另一个男人也找到了出处,同样是刚死不久。仵作当初未查出来,是以为男女先是被烟雾闷死了才被烧的,结论也如是写着。
毕竟,谁也想不到有人会胆到包天到偷别人的尸体来烧啊!
至于老妇人,口鼻中还有烟灰,是真真切切被烧死的。
当初院子里所有人都死了,可如今却有人还活着,真相到底如何,也只有活着的人才知道。
林元铎矢口否认,一问三不知。
哪怕有秦秋婉的供词,他一口咬定楼玉蓉怨恨于他故意陷害。甚至还倒打一耙:“大人容禀,楼玉蓉此人家资颇丰,对我满腹怨气。兴许是她找人暗地里盯着我,发现我们出城之后,注意设下此局,让我一露面就被人误会,且百口莫辩。”
说到这里,他还气得真情实感,质问:“楼玉蓉,我娘那些年也没有得罪过你,怕你不高兴,连上门都少。你怎能下这样的狠手?”
秦秋婉气笑了,摆摆手道:“你怎么说都好,送你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租的那个院子周围到处都是人,其中也有夜里干活的,我就不信没有人看到你们俩搬尸!”
大人闻言,侧头看了衙差:“仔细打听。”
屋子一片安静,龚昌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他也不想自家的铺子变成审问犯人的公堂,但是,难道让他把大人撵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