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康娘已经二十多岁,应该尽快成亲,可长公主刚找到女儿,实在是舍不得。便求了皇上给女儿修郡主府。
兄妹俩感情深厚,当初康娘出生时,皇上爱屋及乌,挺疼爱这个外甥女。这么多年来,长公主除了在找女儿的事情上求他,一直都挺规矩。
皇上疼爱妹妹,当即答应下来。
郡主府也不必重新修建,只是找一处宅子改动。哪怕如此,再快也得到明年夏日。
长公主不觉得慢,反而正合心意。顺势就将婚期定在了明年夏日。
秦秋婉对此无所谓,本来她都已经打算这辈子和他不得相守。如今只是晚上一年而已,没甚大不了。
转眼到了夏日,陈时鸿再没有在秦秋婉面前出现过,日子恢复了平静。她偶尔会和张宇岩相约出游,其余大半时候都陪着公主。
太傅府那边经常邀她过府。不过,不见曾经的高高在上,大家都客客气气的,两边都有意,相处得挺不错。
秦秋婉日子过得好,抽空还把江大夫夫妻接到了内城,得空就去医馆中帮忙。
这一日傍晚,她从医馆回府,却在大街上被人拦住。
看着面前互相搀扶的几人,秦秋婉有些恍惚。
面前身着细布衣衫的几人在内城的街上颇为突兀,且肌肤黝黑,一看就像是乡下人。
来的这几人,正是陈时鸿的母亲和两个姐姐。
陈母看她掀开帘子,大喜:“康娘,你还记得我吗?”
说着就要往前扑。
还没扑近马车,立刻被护卫拦住。
护卫刀出鞘,锋利的大刀在夕阳下闪闪发光,陈母吓白了脸,连连后退。
护卫板着脸:“郡主车架在此,不得惊扰,否则按刺杀论处。刺杀郡主,其罪当诛。”
声音冷冽,吓得陈母面如土色。
陈时鸿两个姐姐也连连后退,大姐看向马车中的秦秋婉:“康娘,我是大姐啊,你忘了吗?”
她指着那些护卫:“许久不见,我们只是想跟你叙旧,你赶紧让他们把刀收了,这么拿着,也忒吓人了。”
如果忽略她话中的颤音的话,是看不出来她害怕的。
二姐急忙附和:“是啊,我们只是想叙旧。你倒是下来啊!”
秦秋婉边上的婆子已经道:“这是咱们绾郡主,几位可别再喊错了。”
婆子声音威严,一副生人勿近模样。
三人面面相觑。陈母哭着道:“康娘,我们养你那么多年,养恩比天大,你不能一朝富贵就忘了我们啊!”
秦秋婉饶有兴致:“我们去边上说吧!”
她经常要去医馆,特意换了普通马车,本来挺低调的,可她这一露面,加上陈家母女三人一喊,所有人都知道马车中的人是郡主。这会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秋婉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就这么离开也不好,以陈家母女的泼辣,很可能就在大街上胡言乱语。
边上有个不大的茶楼,秦秋婉进去坐下后,婆子才把陈家母女带了进来。
茶楼清幽,年轻女子高坐上首,边上好几个伺候的人恭敬而立。母女三人进门后,只觉手脚无处放,全身都不自在。陈母自觉是长辈,再说,曾经康娘是在她手底下讨饭吃的小可怜。多年来的优越感让她心里的惧意稍减:“康娘,你走了之后。我时常想起你,尤其想你做的饭菜。后来我让你两个姐姐学,她们做出来就是没你做出来的那个味儿。”
婆子满脸不悦:“这位妇人,还请你慎言,在你面前的可是郡主。”
陈母心弦一颤。色厉内荏道:“她就是公主,也是我养大的。我是她养母!我和她叙旧,你插什么嘴?”
秦秋婉出声:“这是伺候我娘多年的嬷嬷,是五品宫人,陈夫人可别乱说话,得罪了人,我也保不住你。”
没想到一个伺候人的下人也有品级,陈母吓了一跳,害怕之余,又有些兴奋。
康娘旁边的人都有品级,她自己又是郡主。养大了这么一个女儿,哪怕她做不成自己儿媳,只凭着养恩,她想要荣养一生,不过分吧?
“康娘,你小时候我还抱你睡过。那年你生病了,我还送你去找大夫呢。”陈母努力回忆自己小时候对她的好,可左思右想,也就这么两件事。
边上陈时鸿的姐姐着急了,开始争先恐后的细数那些年分她肉吃分她糖吃的事。
越是说,秦秋婉面色还好,边上的婆子面色越来越难看。她沉下脸:“堂堂郡主,被你们苛待多年,还好意思说这些事?”
陈母心下慌乱,解释道:“话不能这么说啊,当年若不是我买下她,还不知道她会沦落到何种地方……”
可问题是,堂堂郡主沦落到陈家被苛待多年是事实。
秦秋婉不说话,任由母女三人说。
她们说得越多,就越会暴露许多虐待康娘的事。
婆子大怒,正待发作,门口又来了人。
这一回来的人是陈时鸿和其未婚妻。
两人的婚期就在半个月后,曲晴梅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此时的两人脸上满是焦急,陈时鸿刚一进门,就听到自己母亲细数当年康娘生病时她帮着洗衣的事。顿觉眼前一黑,急忙上前阻止:“娘,都是过去的事了,您还提他做甚?”
陈母口中虽然在说,心里却越来越不安,看到了儿子顿觉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忙迎了上去:“儿子,你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