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别的牢房中的犯人大半在熟睡,小半被吵醒的人咒骂几声后又翻身沉沉睡去。
他们一点事都没,唯独吃了曲晴梅送的饭菜的他们母子腹中疼痛……陈时鸿再不迟疑,大喊道:“差大哥,我中毒了,我娘也中毒了,赶紧帮我们请个大夫啊。”
这大半夜的,看守都找了个地方补觉。本来不想搭理,可这边实在闹得太狠,只能睡眼朦胧起身,很是不耐烦:“大半夜地吵什么?”
陈时鸿扑到栏杆旁:“我中毒了!你不是说公主和郡主不让我死么?赶紧去给我请个大夫,算我求你!”
眼见看守懒懒散散,陈时鸿心下急切,压低声音道:“前几天朝中官员暗中纠结卖官一案,是我告发的,我立了功,肯定能出去。我和郡主还有多年情谊在,要是我出了事,你们也……别想逃过……”
话音未落,他又扑回了恭桶上。
看守半信半疑,出门后让人请大夫,也没忘了请人去公主府跑一趟。
万一郡主真的在意他呢?
跑一趟总没错的。
大半夜,秦秋婉得知消息后,确实赶了过来。
彼时陈时鸿已经看过大夫,且喝下了药。但却丝毫不见好转,肚子里翻江倒海,痛得他几度晕厥。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痛死的时候,看到了被众人簇拥而来的秦秋婉。
她一身红衣,如烈焰一般照亮了整个牢房。陈时鸿发觉自己好像真的不认识她了。此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扑到栏杆旁:“康娘,救救我……”
因为疼痛,他说话语不成调,满脸煞白。
秦秋婉缓步走到他面前蹲下:“你这是怎么了?”
边上的陈母迫不及待地道:“康娘,曲晴梅那个毒妇,是她给我们下毒。”
看守一脸为难:“他们口中的曲姑娘早在去年就已经下葬了。”
陈母强调:“白日来的那个就是。”
“人有相似而已。”看守并不信:“去年曲大人府上丧事办得那般隆重,曲夫人伤心过度,还晕过去好几回,可不像是假的。再说,曲大人又不能未卜先知,知道自己会出事,特意把人送走。”
陈母:“……”
秦秋婉看着面前面色惨白的陈时鸿:“我会去查。如果她真的还活着,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陈时鸿大喜:“郡主,我想出去!”
秦秋婉讶然:“你犯了错,如何出得去?”
陈时鸿比她更惊讶:“你说过只要我帮了你的忙,就会放我出去的啊!”
秦秋婉一脸莫名其妙:“我说过这话?”
陈时鸿:“……”
他看着面前女子眉眼间的坦荡,珍惜回想了一下,当初她请自己帮忙时两人的对话。
好像、大概她真的没有确切的说事成之后会放了自己之类的话。
想明白这些,他本就难看的面色愈发白如金纸,颤着声音:“你……你没想过要放过我?”
秦秋婉站起身,淡淡道:“做错了事就得认。”
一句话落,看到她脸上的绝望。秦秋婉缓缓转身往外走。
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母子俩讨饶认错,不停地忏悔。
秦秋婉都走到大牢外了,还能听到母子俩的喊声。
曾经陈时鸿打算抛弃童养媳另娶,却又要欺辱康娘时,她也这么求饶,也是喊得失声。可陈时鸿还是没有放过她,一个院子里住着的陈家人就像是聋了似的。
此时,她也对母子俩的求饶忏悔充耳未闻,缓步上了马车。
陈家母子到底没有熬过去,就在当日夜里,开始两人还有力气忏悔哭嚎,后来就开始抽抽,然后口吐白沫,还没天亮就已经没了气。
秦秋婉让人去查曲晴梅,在京城外百里处追到了人。
曲晴梅下毒时挺冲动,加上她囊中羞涩,做得并不隐秘。刘大人一查,很快就搜到了许多人证物证。
曲晴梅从小被精心娇养长大,也就这半年来才吃了一些苦。但到底没挨过打,刑具一上,不到一刻钟她就招了。
于是,又让人将她送往落城,一家人整整齐齐。
此事于京城众人来说,不过是闲暇之余的谈资。
过去了七八日后,已经没有人再提及。但是,有心人却觉得心有余悸。
尹从玮把这些事情从头到尾看在眼中,也查过陈家人,知道他们做下的事。
所以,他知道这是女儿的报复。
女儿看起来豁达,没想到下手这么狠。他心里也有点慌。
因为他明白,当年的事无论他如何解释,母女俩都已经认定是他故意遗弃了女儿。
也就是说,康娘受的那些苦痛,他是罪魁祸首。
陈家都这么惨,尹从玮不觉得自己能逃过。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想了一夜。翌日早上,立刻写了折子送往宫中。
折子上言简意赅,言他在余城多年,虽然那边偏僻,可他已经护出了感情,请求皇上准许他立刻回去赴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