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只剩下母子俩,皇后喝了一口茶,心里的烦躁稍减,道:“就算是夫妻之间,有些话也得闷在心里。你心悦……心里喜欢就行了,为何要告诉甘绵绵?”
丰王也只是一时冲动之下,才告诉了甘绵绵。
或者说,是这些日子在甘绵绵面前实在憋屈够了,他就想在那女人脸上看到诸如伤心失落之类的神情。再说,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甘绵绵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她那样的打扮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就是想试探他吗?
中毒之事,丰王迄今为止还没有告诉皇后。
一来是当初娶甘绵绵是他执意,皇后劝了许久,也气了许久。如果得知他被甘绵绵威胁,难免责备。二来,中毒之事已成定局,甘绵绵性子倔强,就算皇后知道了,也不可能给他解药。
最要紧的是,他认为自己已经长大,手头大权在握,不再是出了事就要找娘的孩子了。
“她今日应该是起了疑心,故意试探。我便干脆就告诉了她真相,反正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她知道之后,还会帮我隐瞒。”
皇后面色一言难尽:“你呀你,还是太年轻。你不明白女人的妒心,绵绵要是知道你心里一直装着别人,她只是一个替身……生气恼怒难免,恼怒之余,针对杨鄢雨是必然的。护国公立下了大功,她身为王妃若是不好好安抚,反而处处针对,你这样会寒了功臣的心的!”
此时丰王心里也乱。
这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忽然大白于天下,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过的事。
此时的他也在想着解决之法,皇后唠叨的这些事,他心里都明白,并不需要皇后提醒。听了这些,只会让他愈发烦躁。
“母后,您别太担忧,如果朝堂上有变,我会立刻想法子。”
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
先观察一下几位兄弟和朝臣对此的反应,才好想出应对之策。
“天色不早,我要出宫了。”丰王站起身:“我把绵绵带回去,亲自看着她。”
皇后欲言又止。
儿子事务繁忙,哪儿有空盯人?
再说了,把人放在宫中,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晾甘绵绵也翻不出风浪来。
丰王却已经打定主意,假装没看见皇后神情,起身就走。
马车里,夫妻俩相顾无言。
丰王面色沉沉,很明显心情不太好。
与之相对的,秦秋婉却心情愉悦,她绕着颊边的发,好奇问:“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我这样打扮吗?怎么这会都不正眼瞧我呢?”
丰王扫她一眼:“无论你装得多像,你始终都不是她。”
秦秋婉失笑:“这世上那么多的美人,你又何必执着于她?”
丰王闭上了眼,明显不欲多说。
马车在宫门外停下,此时夕阳西下,秦秋婉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夕阳映照下的殷世安。
“殷大人,你又来找太医吗?”秦秋婉笑着嘱咐:“最近天气变化快,殷大人可千万要保重身子。”
殷世安对着二人一礼:“多谢王妃关怀。”
这些话本身没什么问题,甘绵绵身为储君之妻,如此嘱咐有功之臣,本就是有意拉拢。
可丰王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一把放下帘子:“回府。”
皇后那边并没有闲着,很快找来了杨夫人。
杨夫人并没有拒绝,积极筹备认亲之事。
当下认干亲分为几种,有些名为干女儿,实则是养来拉拢各官员的丫头,还有的纯粹是疼爱,养在身边解闷,就当是一个庶女。还有一种,就是正经把姑娘的名字写上族谱,当做正经亲戚。
杨夫人认的,很明显是后一种。
这可是未来的皇后,皇后出自杨家,对杨家有益无害。
此事办得快,选的日子还在丰王纳妃之前。
认亲那日,刚好是七月七。
秦秋婉身怀有孕,表示自己不能劳累,认亲之事一切从简。
杨家那边不敢不从,只打算去祠堂告过祖宗,再给杨家夫妻敬上一杯茶,就算礼成。
认亲当日,丰王陪着她一起。
杨家对于此事很是重视,就连出嫁女都全部召了回来,门口上上下下百余人迎接,簇拥着二人往里走。
杨鄢雨也在其中。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秦秋婉敬了茶,只等着用完午膳,就可离开。
在这期间,出了一点小插曲。
午膳时,推说去更衣的丰王一直未归,秦秋婉想要去找,被杨家人拦住。杨大人亲自带着人去寻,刚走到院子门口,丰王自己就回来了。
秦秋婉有注意到,在丰王进门不久后,杨鄢雨也跟了进来。并且,她眼尖的发现,杨鄢雨的腰上挂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花环,很是精致。
夫妻两人坐在主位,秦秋婉微微偏头,凑近丰王耳边,问:“你送了花环?”
丰王彻头看她:“这么多美味佳肴还堵不住你的嘴?”
秦秋婉摇头:“你送花环不稀奇,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