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刻,他有些怀念以前忙碌的日子。忙碌之余,还能吃点珍馐美味,找个丫鬟调调情,或是找个茶楼听听小曲……他就不该听林窈佳那个贱人的话,把自己弄到这样的下场。
他越想越气,狠狠将手边的茶杯拂落。
明明只是很随意的一件事,以前他哪个月不摔几个茶杯?
结果,这边瓷器碎裂声刚起,大夫立刻就冲了进来:“这是我收集的,吉祥如意,少了这一只,一整套都废了。这可值五百两,我的心肝哦!”他捂着胸口:“你如今手头也不宽裕,我不赚你银子,你原价赔我就行。”
说着,又走到了案桌旁。几息后,又是一张借据拍到面前。
钱富:“……”照这个趋势,他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眼神一转,问:“大夫,我给你试药,你还收我房费吗?”
大夫大概是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冷笑道:“你放心,只要你答应留在这儿,以后吉祥如意都给你摔。”
钱富试探着问:“能换个人吗?”
大夫讶然:“你让谁替你?”他伸手一指昌平:“他吗?”
昌平吓得魂飞魄散,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什么,跪到了床前:“老爷,小的卖身契还在夫人那里。”
言下之意,就是他想留,夫人也不答应。
昌平这一次算是救了钱富一命,他虽然也这么想过,但此刻并无此意。因为他有了更好的人选。
“是个女子,身体也不太好,长年柔柔弱弱的。”钱富满心期待:“大夫,让她来替我。行吗?”
大夫斜着眼扫他:“你有她的卖身契吗?”
现在还没有,不过 ,大夫需要的话,钱富就一定能弄来。
大夫也没有答应,只说要先看人。
于是,外城里给了五两银子还需要自己做饭的林窈佳,终于等来了钱富派来的人。
说起来还是熟人,曾经林窈佳能够顺利生下两个孩子,还多亏了昌平。
就是此时的昌平挺寒酸,身上的衣衫像是好几天没换了,闻着还有点酸臭。她捂着鼻子:“昌平哥,你这是从哪儿来?”
昌平叹息一声,没有回答这话:“咱们快点走吧,老爷还等着呢。”
此时已是午后,这个时辰去内城,怕是到那儿天就黑了。
今夜想要回,应该不太可能,大概会留她过夜。在男女之间过夜,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林窈佳垂下眸:“老爷今日不回家吗?”
“不回。”昌平曾经是真的想照顾她,也是真的对她有几分情意,忍不住提醒:“老爷已经好几天没回府了。”
听到这话 ,林窈佳满脸诧异。
她也知道面前的男人对自己有些想法,否则也不会在那么多女人里独独放过了自己,她想要试探,又怕问得太直接,转而问:“昌平哥最近两年在哪儿伺候?我都没看见你,又不好问老爷……”
“在夫人身边。”昌平隐晦地道。
林窈佳只是心不在焉,没听出他的话中之意,顺势问道:“夫人近来可好?”
“病了一场。”昌平上了马车:“最近不知道如何,我也好多天没看到夫人了。”
林窈佳咬了咬唇:“夫人回娘家了吗?不然,老爷怎么会来接我?”
昌平看着她的眉眼:“是老爷好几天没回去。”
林窈佳眉心皱了起来,去内城的一路上,她想了许多,但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马车进了巷子,看着一大片清幽的小院,林窈佳对肾不好的预感。
难道老爷失败,又要把她接到这里来养着?
她是想入府的啊!
儿子已经大了,再不认主归宗,要耽搁婚事了。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不行,看到老爷之后,得好好跟他谈谈。
马车在巷子里最深处的院子外停下,林窈佳没有多想,下来后直接推门而入。然后就闻到了满院子的药味,还有个身着青色长衫的老头在上下打量她。
那个眼神……好像她是一头猪,老头正在评估她值多少银子一般!
这人忒奇怪了。林窈佳自诩和钱富感情不同,她也就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其余的人,都要敬着她才对,这老头的眼神,也太胆了,该罚!
“你是何人,竟敢这样看我?”林窈佳眼神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院子,说实话,她有点不满意。
这里到处都摆着药材,味道特别难闻。如果她真要住在这里,还得好好拾掇一下,把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扔出去,再重新买点家具……却忽然听到一声冷笑,林窈佳猛然回神,看向那个老头:“你笑什么?”
她如今已经三十多岁,容貌再好也比不过当下鲜嫩的小姑娘,她微微仰着下巴,傲然道:“我和老爷多年感情,还为他生下了长子,容不得你轻视!”
“多年感情?”老头唇边带一抹讽笑:“确实感情挺深,这样的好事,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林窈佳听着这话不对。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她人都到了,老爷为何不出来?
这么大老远把人接来,应该格外思念,迫不及待出来相见才对。
却是边上的老头随手一指:“你找钱富,他住在那个屋子里。”
林窈佳刚走两步,又听到了老头道:“ 你们俩说清楚之后,你就到厨房来找我。那边已经熬好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