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对于这样的结果,自然是不满意的,还想要再说几句。秦秋婉眼神一转,放下账本起身:“多年夫妻。如今赵长春病得这样重,我于情于理都该上门探望一二。”
她直接上了马车去外城。
赵父被拉上了另一架马车,他心里忐忑,摸着马车中的摆设,心里也挺后悔。
事实上,他早就后悔了。
当初要是拦着儿子,他如今应该是家里的老太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任他挑选才对。
外城赵家,秦秋婉上一次来还是几个月之前,走进院子后,看着这仿佛褪了色一般的小院,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论起来,她拢共也没在这里住几天。
赵长春自己坐在屋子里,看着某处发呆。对着进来的人只看了一眼,就漠然地收回了视线。
秦秋婉一脸纳罕:“真傻了?”
赵父满脸不赞同:“大夫说,不能这样说他。”
秦秋婉走到了赵长春面前,直直盯着他的眼,两人就那么对视着。两息后,赵长春无意一般别开了眼。
见状,秦秋婉唇角忍不住翘了翘,她掏出来之前就带好的银针,去扎赵长春的身上的痛穴。
赵长春如今是傻子,按道理来说是不能躲的。
他也确实没躲。
一针入肉,赵长春面色扭曲了一瞬,忽然开始大哭:“好疼……”
秦秋婉收回了银针,嗤笑道:“就这点出息?”她回想了一下:“当初我好像说过,要是你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宝书就会管你。你才四十岁不到,这就想躺平了等着儿子伺候,那是白日做梦。”
赵长春也是实在没法了,他醒过来之后,经常头疼。也实在是不想干活,所以才出此下策。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戳穿了。
赵长春面色有些尴尬,垂眸掩饰住自己的神情。
秦秋婉看着他,道:“你就算是傻了,我也要请大夫把你救醒。我要让你活在这世上的每一日都在后悔之中。两个孩子是我的,已经改姓了钱。”
赵长春满脸不敢置信,随即又面露纠结:“钱海生能答应吗?他会让我们俩的孩子接手家业?”
那自然不能。
钱海生已经被那药伤了根基,这回是真的伤了,生不了孩子。
以后大概会去亲近的钱家挑一个孩子过来教养,然后把家业交到那孩子手中。
“你不是傻子吗?”
听到这话,赵长春面色一僵。
方才他乍然听说儿子姓钱,心绪起伏之下,就没能掩饰住。再说,他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会是那样富贵的人,就满心激动,一时间没顾得上脸上神情。
“苗娘……”
秦秋婉抬手止住他的话:“别废话。”
在那之后,赵长春又上门纠缠过两次。不过,她吩咐下面的人看到就揍。
在其挨了几次打后就学乖了,再没有上门来。
那之后没多久,赵长春再又一次扛货时,因为脑子眩晕,从一丈高的跳板上摔了下来,当时动弹不得,后来就瘫在了床上。
赵宝书没有去探望过,哪怕手头银子很多,他也只给很少的一部分,每天只够赵家父子俩啃粗粮馍馍。
赵长春受了那么重的伤,压根也活不了多久,就在三年后,某一日赵父起来,发现儿子已经凉透了。
剩下的那几年,父子俩当真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说起疯傻,大牢中的林窈佳是真的疯了,哪怕一年后被放了出来,也只是胡乱在街上游荡。
因为疯傻不知深浅,她饿了就直接在路旁拿东西吃,为此挨了不少揍。彼时,赵长春还活着,听说之后,没有把人接回来,也没有出手相助。
一个多月后,受了伤的林窈佳失足落入了水中,几天后才被人发现。
说起钱夫人张苗娘,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出身一般,不得父母重视,嫁人后日子过得寻常,却因为被人抢了男人怒而和离。之后开始做生意,进而结识了内城中数一数二的富商。
引得富商倾心不已,不介意她两个孩子也要把人娶进门。且真心对她,两人互相陪伴,再没有别人能插足。
府城内的人对于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多触动,都认为钱海生被鬼迷了心窍一般非要对这样一个女人好。而张苗娘……肯定是为了钱财利益才选择了钱家主。
直到钱家主去世,她也跟着没了声息,众人才隐隐明白了二人之间的感情。
这般生死相随的情深,着实让人羡慕。
夫妻二人一辈子帮了不少人,是这府城里有名的大善人。随着两人善名远播,两人的感情也衍生出了不少版本。
两人合葬在郊外的山上,后来那山还因此改了名叫情山,之后许多年里,不少有情人都到那山上对着山顶上一棵情花树许愿。
所有人都认为,有这样一双善良的有情人庇佑,会让他们的感情长长久久。
之后的近百年里,每每有人提及情山,都会说及二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