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知道。”苏母和别人家的主母一样,巴不得自家枝繁叶茂,儿孙满堂。之前是给庄莹莹下落胎药那是被逼无奈,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的孙子越来越多。
燕姨娘这个孩子如果不出事,再过几个月,家中又能添丁。苏母眼神沉沉地看向罗丽娘:“你今早上伤了我,我本就该罚你。回来你就冲着妾室发火,还借此落了她的孩子。你是不服我的管教,还是想报复于我?或者,你根本就是借故发怒,以此来逃脱你弄死苏家血脉的罪状?”
这些指控,罗丽娘一个都不认。
天地良心,动手之前,她也不知道燕姨娘有孕,她又不能未卜先知……本就是燕姨娘惹怒她,她出手教训,跟报复婆婆有什么关系?
“母亲,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是真的不知她有了身孕。”罗丽娘指着自己的脸:“您早上只是让人打了我几巴掌,我的脸怎么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都是因为燕姨娘暗地里换了我的药膏。所以我才……”
苏华平嗤笑一声,打断她的话,满脸嘲讽地道:“你今日洒了母亲一身热汤,本就是意外,燕儿从哪里知道你会受伤,然后换了你的药膏的?罗丽娘,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信口说出这种一看就知虚假的话来。”
“我没有说假话。”罗丽娘满脸委屈:“这就是事实嘛。”
然而在苏家母子看来,罗丽娘打没了燕姨娘的孩子……无论因为什么,她都不该。
罗丽娘看到母子俩的脸色,知道自己如今是越描越黑,怎么都解释不清。委屈得眼泪汪汪,因为脸上有伤,偏又不敢落泪。
她倔强地咬着唇,瞪着苏华平:“在你眼里,我是这样卑鄙的人?”
“难道你不是?”反问出这话的人是苏母。
罗丽娘:“……”
她看着婆婆,意有所指:“母亲,我才是您儿媳,你应该护着我才对。”
“我还不够护着你么?”苏母冷笑:“你是怎么进门的?”
罗丽娘哑口无言。她听得出来,婆婆这些怨恨上了她之前的威胁。她心底后悔不迭:“可让我搬出正房,这事也太没规矩……”
“外人不会知道的。”苏母语气笃定。
罗丽娘:“……”
身为正室,搬出正房本就不合适。如果苏母是个讲道理的,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架势,苏母是铁了心要收拾她了。
罗丽娘手头没有把柄,告不了状,也只能忍。她委屈得眼圈通红:“把我的东西搬到左厢房。”
苏华平闻言,立刻出声阻止:“燕儿好不容易才睡着,你们别进去吵闹。”说完,又一脸不赞同地看向罗丽娘:“厢房里被褥齐全,你还要搬什么?如果真缺东西,就让下人去库房中拿。”
“那能一样吗?”罗丽娘脱口问道。
正房中许多东西都是给正室所用,且不说东西本身的贵重,里面有不少都是主母才能用的正红。
她本意是想着,把那些贵重东西挪走,屋子里一空,再寥落些,就算就在正房,那也只是一个妾。
可若东西不搬,甚至不挪动……苏华平如此,分明就是宠妾灭妻。
下意识的,罗丽娘看向了婆婆。
苏母没有阻止儿子,满脸不以为然:“权宜之计而已,又不是常住。你大张旗鼓地搬什么?”
罗丽娘也希望是权宜之计,可燕姨娘都住进去了,母子俩铁了心要收拾她,苏母更是笃定外人不会知道此事,这样的情形下,她这一走,哪里还回得来?
她不敢与婆婆争执,委委屈屈地去了厢房里,趴在床上痛快哭了一场。
丫鬟很是担忧:“夫人,您刚出月子,不能这么哭。”
罗丽娘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愈发哭得厉害。
身为下人,也只有主子好了,丫鬟才能过得好,她是真心想让主子振作起来,试探着道:“夫人,您要是病着,小公子也会被人怠慢的。”
听到这话,罗丽娘渐渐地止住了哭。
她如今不知要为自己活,还得为了孩子。
就像是丫鬟说的,如果她出了事……譬如被休或是病歪歪,苏华平女人再多点,儿子还能有好日子过?
她擦了眼泪,让人送来了饭菜,哪怕胃口不佳,也努力往口中塞了不少。
另一边,苏华风眼瞅着母亲把罗丽娘揍了一顿,放下了心来。
可还没放心多久,傍晚时,罗淮西的随从又送了一封信,说是打人这事儿他没有亲自动手,这一回不算。
苏华风:“……”
他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眼花,翻来覆去把那封信看了几遍,无言半晌,狠狠一巴掌将信件拍在了桌上。
气归气,他缓过来后,丝毫不敢耽搁地拿着信去找了母亲。
苏母看到那张信纸,也是恼怒非常:“她分明就是故意为难!”
庄莹莹这明显就是不想让她们母子好过。
苏华风无言以对,抹了一把脸:“娘,我想去京城。”
苏母讶然:“你去做甚?”
苏家自己有一条船,从各处运货过来,也和京城那边的客商做生意,但那都是客商自己找上门。苏家人也压根不需要去京城。
别看这里去京城就两天的路程,苏父也才去过两三次,他们母子,一次都未去过。
苏华风看了一眼窗外,见廊下无人,这才低声道:“我想去寻那个人,跟他说清楚。就算不护着我们母子,至少也别让人加害了去。”
苏母垂眸:“人家兴许都忘了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