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上这么重的伤,怎么好意思出来见人的?”
罗丽娘低着头:“我娘家的事也挺要紧,再说,我蒙着面纱。嫂嫂也不是外人,看见了也无妨。”
苏母:“……”不是外人?
仇人还差不多。
“缺心眼。”苏母恨恨道:“这一次回去,伤没好之前,没有我的吩咐,你都不许再出门。否则,休怪我无情。”
眼看儿媳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苏母意有所指:“咱们商户人家,规矩没那么大。你要是不懂事,我又教不回来,那我就只能为华平另聘一位懂事讲理的妻子。”
也就是平妻。
罗丽娘霍然抬头,满脸不可置信。
平妻之事,向来受人诟病。哪怕是商户人家,也是特别不着调的人家才做得出来。
罗丽娘不想管苏家的脸面,她只知道毁了容的自己,并不想和另一个女人共侍一夫。她和苏华平之间感情已然不深,她指定争不过别人。
“你这么看我做甚?”苏母瞪了回去:“丑话已经说在了前头,你要是非往死路上走,我也不拦你。”
罗丽娘放在袖子里的手捏紧,脑中想的是送往京城那边的信要早些有消息才好。
她实在是……不想再受人胁迫了。
另一边,苏父得知大儿子又发酒疯,对他愈发失望,干脆把他打发去了外地。
如今的情形下,苏华风求之不得。
他做梦都想甩开罗丽娘!
可惜,事情走漏了风声,他还没来得及启程,又收到了那边送来的信。
看到信上的意思,他又发了一场火气,简直恨不能把那性子嚼吧嚼吧咽下去,然后当这事没发生过。发火归发火,他却不敢怠慢,在书房里压抑了怒气后,这才去找了父亲。
“爹,我……最近不太方便去遥城。”
苏父满脸诧异:“我不记得你手头有要紧事啊,你要做甚?”不待儿子回答,他摆了摆手:“有事也交给你二弟,他不会办砸的。”
苏华风垂下眉眼:“是……你要让我相看,早些定下一门亲事。庄莹莹那边再过半年都要临盆了,我一直守着,难免惹人议论。”
婚事确实是一辈子的大事,耽搁不得。苏父沉吟了下:“你来回也就半个月,不会耽误你的事。”
苏华风:“……”
“爹,都已经约好了日子,我还要备见面礼。就是城里周家的姑娘,知府大人还是他的远房叔叔,已经定下来的事,我们要是改日子,没诚意不说,人家还以为我们不答应这门亲事故意找借口。”
苏父听到儿子解释了这么多,也听出来了儿子不想远行的意思。点头道:“那就让你二弟去。”又叹息:“遥城那边常年给我们铺子供货,里面有两位管事挺有趣的,就比你年长几岁,我还说你们凑在一起能够成为友人,以后互帮互助……既然你不方便,你二弟去也是一样的。”
只是如此一来,到时候和那些管事熟识的人就变成了苏华平。
听父亲说出这些内情,苏华风心里也明白,父亲这就是在为他以后接手苏家生意铺路。
说实话,他真心想去。
但如今由不得他!
苏华风再一次恼恨自己的身世,如果她真的是苏家血脉该有多好?
自从知道这些秘密,他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还得想方设法让罗丽娘满意……他做梦都想回到以前一心一意只做生意的日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命中无子,也不想受这些煎熬。
但这世上的许多事,根本也容不得人选择。苏华风真的是越想越心酸:“爹,那就让二弟去吧。”
说出这些话时,他声音艰涩,一颗心都在滴血。
苏父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两个儿子暗地里的争斗苏父也知道一些,所以才会在大儿子面前说这样的话,本以为此话一出,大儿子肯定会顾着生意。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放弃了。
这不符合他性格!
苏父诧异之余,忽然有些担忧:“华风,你最近是不是出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没!”苏华风立即答:“爹,您怎么会这么问?”
苏父看着儿子的脸色,知子莫若父,他看得出来,这会儿的儿子有些强颜欢笑,脸上神情很不自然。
他在撒谎!
苏父面色严肃起来:“华风,我是你爹,如果你出了事,或是心情郁结难以排解,都可以跟我说。”
眼看儿子不吭声,他循循善诱:“这人一辈子会遇上许多事,现在的你以为是大坎,以为自己跨不过去的那种。但实际上多年以后回头看,这些压根就不算是事。你告诉我,我帮你出个主意。”
苏华风听着这些,看着父亲眉眼间的担忧,心里愈发酸涩。
如果这是亲爹该有多好!
他满心烦闷,心里却明白,那些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父亲。否则,父亲再不会用此时的神情看着自己。
“爹,我没事。您别担忧。”苏华风扯出了一抹笑:“如果谁有事,就是我想娶妻,让您尽快抱上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