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惊蛰 第8节(2 / 2)

听了土地的原话却笑容一滞,又赶紧收敛,掏出一包花糕给小小:“没有就没有,咱们再找就是了。”

背过身却皱起眉,池州是离他们最近的大城镇,脚没踏过池州土地,不一定就没到过池州……也许……也师父他不是用脚走的呢?

小小拿了块花糕,见土地公眼巴巴看着,虽然失望,还是挑出一块来摆在他神台上。

土地吃了花糕,越发喜欢小小,对她说:“我治下也有些无主的钱财,你们要远行也该有些盘

缠,明儿你们就去把那金银掘出来罢。”

小小坐在火堆前,咬着花糕一角,才刚要笑,眼前忽然有一点红影摇晃,定睛去看,是廊下悬着的一排红灯笼。

嘴角一松,花糕落进灰堆里。

她“站”在廊下,远远看见于婆子搀扶着白雪香进入小院。

白雪香一袭红盖遮到胸前,细腰在喜裙中款款摆动,院中所有人都在笑,宾客在笑,蒋氏夫妻在笑,只有她一步一步踮着脚。

从长廊那头,一踮一踮走到长廊这头来。

红影走到小小身边,似乎知道她站在转角处,头侧向着小小所站的方向,轻轻福身,行了个礼。

又一踮一踮走进了喜房。

小小恍然,女鬼上了白雪香的身,瞒过蒋宅门前的贴符,“嫁”进了蒋家门。

袁氏称心遂愿,看一只只箱笼搬进小院。

小小心念刚动,便穿过屋门,“白雪香”掀开盖头,起身为蒋文柏斟酒:“大郎,今日可算遂了我的心愿。”

她转到蒋文柏身后,伸手要去掐蒋文柏的脖子,手指还没碰到他颈间,就被金光一刺!

“白雪香”猛然收回手,蒋文柏绸衣之中露出一根红线,红线上系着一枚破秽符。

她娇笑一声,坐到床边,素手解开珍珠扣:“大郎,春宵一刻值千金。”

蒋文柏是睡腻了她的,今日看她颜色不同,可又想起那个梦,害怕白雪香又突然变脸,落出一条长舌来。

“白雪香”看破了他的心思:“怕什么,她已经被法袋收入,永世不得超生了。”最后一句,一字一顿。

蒋文柏在外面就喝了几杯酒,闻见屋中一阵浓香味,不是白雪香常用的香料,馥郁浓烈,香得他心头火起。

自己剥了衣裳,那枚破秽符就贴着肉。

“白雪香”嘻笑一声:“不东西也太碍事了。”

蒋文柏迷迷惘惘,竟真的伸手摘掉黄符,想搁到妆台上,醉眼朦胧,往镜中一看,床上坐的根本就不是白雪香。

他刚要大喊,女鬼已经抛下白雪香的身体,长舌一卷一勾,上了蒋文柏的身。

小小眼前一片模糊的红,她正要看下去,听见耳畔师兄在叫她的名字,猛然回神,人就在谢玄怀里,根本不在蒋家。

谢玄钻到神台底下铺床,听见火堆“噼啪”一声,回头看见小小失神,濛濛双眼盯着门外,不知看见何处。

赶紧问她:“怎么了?”

小小不言不动,整个人仿佛入定。

“不好!又离魂了。”谢玄赶紧把她搂进怀中。

算一算日子,今日是月晦日,七魄游荡,鬼来魅往,此时离魂十分凶险,拨开她领口,看见师父给的金钱红绳还戴在她颈间,略略放心。

双臂贴着她的胳膊,紧紧搂住她,不住在耳边轻声唤小小的名字,一遍一遍念安神咒。

土地听见“离魂”二字,从神台上下来,看了小小一眼,他到底是个神官儿,一眼就瞧出门道来。

“不是离魂,这是开了二重眼!”

第一重是阴眼,能见鬼神,一重已经难得,这个小女娃娃天生阴眼不说,年纪这样小,竟然还开出第二重来。

看谢玄不住叫她的名字,念安神咒要把她的心神召回,急得土地举起拐杖就要打谢玄一下。

谢玄既听不见也看不见,一心关切小小的安危,拐杖头还没碰到谢玄的头顶,“碰”一声被他命火金光弹开。

弹得土地公往后退了两步,他盯着自己的拐杖头发怔,幸亏并无恶意,若不然这下非将他弹回塑像中不可。

这两个,还真非寻常人。

谢玄摸出灵符,一下贴在小小眉心。

小小整个人软在谢玄怀中,浑身发冷,牙关打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玄搂住她,让她整个背心贴住胸膛,暖热源源不断烘热她的身体,搓着她的指尖,懊恼道:“今日月晦,是我忘了。”

师父在时从没忘过,每到月晦就让她念静心咒,安定神魂,他才照顾小小一个月,就把这事忘记了。

小小软在谢玄怀里,额间出了薄薄一层冷汗,她抿唇不言,不敢说她看见女鬼上了白雪香的身,正在蒋家办喜事。

土地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们俩这师父是个什么糊涂蛋,平白得了两个资质这样好的徒弟,竟然连开二重眼都不知道。

小小想偷偷告诉师兄,可又怕土地听见,把脑袋往谢玄耳边拱了拱,谢玄一把托住她的腰,把耳朵贴过去。

嘴唇贴着耳朵,悄声说:“我看见她了。”

谢玄立时会意,也凑到小小的耳边:“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