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面红耳赤,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好,憋得耳尖发红。
被掩盖的坟包中传出一声轻响,石土炸裂开来,一道黑气直冲向天,谢玄猛然回神,刚要出手,豆豆“嗖”一下蹿了过去。
一口将那黑珠吞入腹中。
谢玄赶忙用风托起它来,豆豆猛得打了个长嗝,腆着肚皮瘫倒。
小小急了:“这东西你也吃了,快吐出来!”
这可是商王的残魂,他虽活着没干过好事,可算起来也是师兄的祖辈,要是豆豆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
说着翻过它的肚子察看,豆豆又打了个嗝,吐出一团黑气。
这团黑气,被月光星辰朗照,消散在天地间。
豆豆紧紧闭着嘴巴,这么补的东西,它绝不吐出来,用尾巴尖打打谢玄,点点商城,示意他一个时辰快要过去了。
谢玄大喜之下,竟将这事忘了,他牵住小小:“不好,阴兵还在攻打商州城。”
两人御风而去,远远就见谢玄在商州城上罩下的朱砂灵符,已经被阴兵攻破个口子,它们正想从符咒缺口处爬进商城。
城中这番动静,早就将百姓吵醒,大伙推开大门,就见城天上红黄光芒,城外不断传入厮杀声。
壮汉男丁都往城楼上帮忙,想抵御外敌,谁知爬上城楼一看,竟然是阴兵攻城。
离得最近的那几个断头鬼,伸出指爪,想将人的头给掐下来,口中嗬嗬出声:“给我头。”
李瀚海虽不通道术,但他颇通兵法,他带领着商家散道,像练军那样发令牌,得令牌者便去城楼补位。
这才知道,原来道士画符并没这么容易,还得起坛念经作法,才能看一道灵符有没有效用。
李瀚海干脆用民间办法,家家取公鸡来宰杀,将公鸡血涂满成墙,以补缺口。
这一盆公鸡血泼出去,冲在最前面的一排阴兵,沾着便扭作一团,倒在土中化成一瘫。
这一盆一盆的公鸡血泼出去,收效太微,李瀚海见此情形,干脆让弓箭手们用布沾鸡血,连发羽箭。
可这支阴兵竟也有统帅,令旗一举,攻城兵退下,盾牌兵补位,鸡血沾在盾牌上,激起一阵黑烟。
那些盾牌当住了鸡血箭,又往缺口处攻来。
李瀚海眉头一皱,他一书生,哪懂得这些异术,反是兵丁说道:“不然,童子尿黑狗血,都成。”
这城上又是尿又是血,腥骚难闻,可竟然也抵御住了一波攻击。
散道们又是念经又是作法,跳上城楼,也斩掉几个,可阴兵半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冲着商州城猛攻。
李瀚海时不时望一眼香炉,就见炉中香已经燃到尽头,只留一点,这灵符就快失效了。
兵士奔到他眼前:“李大人,咱们还要不要再备黑狗血?”
城中养鸡的人家都将公鸡献出,可也抵挡不了多久,李瀚海道:“速速备来。”
他虽然相信谢玄,可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若他晚上一步回来,让阴兵破城而入,不知得死伤多少人。
城中百姓纷纷走到街上,心中默默祝祷,就见城南缺口上红光一黯,阴兵破城而入,马蹄踏在屋顶上,见人便杀。
李瀚海正在城头举剑与阴兵对战,他那柄宝剑是祖上留下,气正清华。
与他一同与阴兵对战的,除了道士,还有有壮汉,手上两把杀猪刀,煞气甚重,遇鬼便破。
百姓惊惶失措,可又无处奔逃,正哀哭时,天边一阵风卷来,卷起朱砂,补上灵符,阴兵恶鬼撞在罩上。
谢玄补上符咒,小小凌空而起,掌含灵光,一掌拍去,眼前阴兵顷刻消散。
就连豆豆都甩尾巴抽打了一个阴兵,看看无处安放,干脆张嘴一口吃了,这一个晚上,它吃得可太饱了些。
小小灵犀回归,师父死后封神,谢玄精神大振,一刀斩去,在城前画出深深一道沟渠,阴兵翻在沟内,被谢玄神符打散。
那些散道绿林,见此情形,都怔住不动。
上城楼上参战的百姓,更是惊得目瞪可呆,听见城中欢呼,又转头望去。
就见小小一身衣袂飞扬,如手出电,根根银针沾取朱砂,射向阴兵眉心,将入城来的几只残鬼,收拾个干净。
跟着飞到谢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抵御阴兵。
“商王已死,你们不必再替他找身体了。”这些人中也有被征召的民人百姓,生前死后,都未能再回家乡。
谢玄阖目念经,超度亡魂,先是他一人声音,跟着小小也念起经来。
最后城楼上的散道一齐超度,那些阴兵本是青莹色的,听闻经法,怨念褪去,剑戟落地,化为点点莹火,浮上天空。
等到天边破晓,红日初生,余下的散兵被太阳一照,化为灰烬。
李瀚海鏖战一夜,鬓发散乱,整顿衣襟,方才走到谢玄的面前,离他几步开外,便对他拜倒。
谢玄退后一步:“李先生何须如此。”
“李某生平只跪天地群亲师,谢兄弟救商州万余百姓一命,我该当此一跪。”
城上散道,城下百姓,纷纷跪拜。
谢玄与小小对望一眼,小小知他这一路做了好事,也未留姓名,如此场面,他并不喜欢。
对他微微一笑:“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