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京华摇摇头,一比前面,“二位前面走。”
刘琰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目光落在许京华脸上,“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么?”
一直没机会说话的刘瑜,看看许京华,看看不敢坐下的许俊,伸手拉了兄长一下,笑道:“走吧皇兄,边走边说。”
刘琰跟着看向许俊,也以为许京华是当着父亲的面,想起讲礼节,就向许俊点点头,和刘瑜先出了丽春台。
“那我走了。”许京华同老爹说了一声,跟着出去,落后那两位皇子一步,往西面百戏堂走。
刘琰侧身问她:“你什么时候跑丽春台去了?”
“有一会了。”
“怎么没带着翠娥?我刚才碰见她,她到处找你呢。”
“走散了,我让郭公公找她了。”
许京华到底不会伪装,虽然有问必答,语气却不似平常活泼,有些不冷不热,刘琰两句话就察觉到了。
然而刚刚他问了,许京华并没有回答,又有刘瑜在,刘琰不想当着他多说,便按捺下来,打算过后再问她,一路只说些百戏如何精彩的话。
换在平时,有百戏看,许京华肯定很兴奋,但她刚刚窥见富贵繁华背后隐藏的险恶人心,这会儿实在高兴不起来,就连见到太后,都笑得有些勉强。
太后见她这样,知道有事发生,抽空吩咐人去问翠娥,却只得到个翠娥中途和许京华走散的回报。看来就是走散那段时间,京华遇见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太后没再叫人询问,暂且放下此事,打算等宫宴结束,回庆寿宫自己问她。
不料宫宴开始后,诸王和驸马纷纷向许俊敬酒,齐王为了替兄长挡酒,很快就喝醉了,许俊自己也不免喝了几杯。于是宫宴一结束,许京华就同他们一道出宫回府,并没有回庆寿宫。
询问到底出了何事的重任,也就落在了翠娥身上。
“奴婢一时腹痛,耽搁了会儿,出来就找不见您了,可把奴婢吓个够呛。姑娘那会儿怎么也没等等奴婢,就去找侯爷了?”
回到侯府,服侍许京华换了衣裳,翠娥一面奉茶,一面问道。
“哦,我出来看见外面花开得好,就走过去瞧。”许京华接过茶来,信口胡说,“后来桂王府那位……迎面过来,我不想同他打招呼,就绕了个圈,去找我爹了。”
翠娥找许京华的时候,远远看见过刘瑁和刘琰、李奂云说话,就说:“桂王世子确实脾气不好,姑娘躲着他没错。”
“柿子?”
“啊,桂王府已给大公子请封世子了,就是说定了的王府继承人。”
“哦,”许京华懂了,“和太子差不多是不是?”
翠娥吓得腿一软,“可不能这么说。太子是储君,不能比的。”
对啊,翠娥应该知道不少事情的,许京华喝两口茶,闲聊似的说:“我看真定长公主家的公子挺和气的。”
“李家公子都是那么个脾气。”翠娥笑道,“对谁都斯文有礼,听说大家士族子弟都这样。”
“我听娘娘说,大殿下的母后也姓李,他们两家是亲戚么?”
翠娥点点头:“真定长公主驸马的祖父李相,是先闵烈皇后的堂伯父,所以从李家那边论起来,咱们殿下同驸马才是表兄弟。当然那么论始终远了,还是从皇家论,更近一些。”
也就是说,刘琰那位谋反的外祖父还有个堂兄在,“可是娘娘同我说,李家谋反被剿灭了,同这个李家没关系吗?”谋反不是诛九族的吗?
“没关系的。李相不光没掺合谋逆,还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是先帝身边股肱之臣,要不然也不会拜相,还把公主许配给李相的长孙。”
“那大殿下母后的亲戚,我是说不拐弯的,亲兄弟亲姐妹之类的,还有在的吗?”
“兄弟是没有了,姐妹……好像原先在留都有一位,不过前两年也过世了,当时大殿下接到消息,还伤感了一阵,娘娘也派人代殿下去祭奠过。”
也就是说,至少太后并没有拦着刘琰,不让他同那位姨母往来,刘琰自己也没掩饰过对姨母去世的难过,那李奂云今天为什么鬼鬼祟祟地和刘琰说这事,还说怕皇上跟太后不喜?
还有刘琰,他怎么表现得那么冷淡?是真的姨母不在了,就不关心表妹表弟,还是故意做给李奂云和刘瑁看的?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搞得许京华头都大了,她忍不住晃晃头,直接问:“这么说,李相家算是殿下母亲那边仅剩的亲戚了,但他好像也没和那边有什么往来。”
“姑娘有所不知,”翠娥压低声音,“皇子私自同朝臣往来,尤其宰辅重臣,是犯忌讳的。”
还有这种忌讳?皇家忌讳怎么那么多?这也不让,那也不让,好烦!
许京华不想谈了,正好这时候,正房那边的小丫头过来传话,说老爹找她,许京华就穿了鞋过去。
“你怎么样?没喝多吧?”她进门就问。
“那么几杯酒,怎么能喝多?”
旁边站着的赵嬷嬷说:“就是晚上的药得停了,太医说过,酒会冲撞药性。”
“那听太医的,辛苦嬷嬷了。”许京华道。
许俊站起身:“天儿还早,你跟我看看后面菜地去。”
许京华:“……”
老爹闲不住,搬过来第二天就让人在后院开了一块地,要自己种菜,“有什么好看的,种子都还没发芽呢!”
“去浇水!”许俊瞪女儿一眼,先出了门。
许京华只好不情愿地跟过去。
许俊叫人打了两桶水来,却不让下人帮忙,还把人都打发走,非要许京华和他一起浇菜地。
“你那会儿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跑来问我那些疯话?”浇了一半以后,许俊突然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