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郡主

京华郡主 第48节(2 / 2)

“姐姐的意思是?”

“不用劝,就这样吧,冷一冷也好。”

“那殿下要是来了,拦还是不拦?”

“放心吧,等殿下过了这劲儿来了,咱们郡主气也消了。就算没消气,也不用特意拦着,只说郡主不方便见客,不就好了么?外面有我呢,你回去好好服侍郡主,说点别的哄她高兴。”

太后早早地就和她们打了招呼,太子殿下和郡主只会是兄妹,翠娥愿意出宫来服侍郡主,为的也是找个出路、远离宫廷。青梅的做法,无疑是对大家最有利、也最合太后娘娘心意的,但不知为何,翠娥总觉得对不起郡主。

她带着心事回去了,青梅却没放在心上,甚至不打算禀告太后娘娘或者齐王殿下,谁料她刚去厨房看了看,就有门上的人来回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青梅很是惊愕,她服侍太后好几年了,深知太子殿下看着温文尔雅脾气好,实则都是出于身为皇子的骄傲和教养,压抑本性而已。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和郡主闹了别扭、又让宋先生训诲之后,这么快就又登门?而且他自己刚说了不来了呀?

青梅一面打发人去回报郡主,一面亲自迎到二门外,“殿下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她故意在“要事”二字上咬了重音,刘琰如何听不出来?他心里其实也有点尴尬,但来都来了,只好说:“是有一件要紧事,先前忘了同京华说,她做什么呢?”

“郡主上完课累了,已经回房歇息。殿下有什么事,可要奴婢传话?”

这显然是托辞,这才什么时辰?许京华怎么可能不吃晚饭就歇息?

刘琰也不和青梅啰嗦,只说:“那你找个地方,让我等着,她总要起来吃晚饭吧?我只和她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太子殿下这么说了,青梅也不敢多言,只得把他引进正厅,让人上茶,自己去见许京华。

许京华还瘫在床上不肯动。

“不见不见不见!”

青梅一进门就听见这一串“不见”,忙打点起笑容来,上前问:“殿下怎么得罪我们郡主了?见都不肯见?”

“他自己知道,你让他走就是了。”许京华翻身坐起,说道。

“可是殿下不肯,非要等您起来,说,只和您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他想说我就得听吗?那你让他把太子殿下的排场都摆出来,我出去跪着听!”

“郡主,”翠娥怕这事再闹大了,忙拉拉许京华的手,“这气话您当着奴婢们说说也就算了,真让殿下听见,岂不伤心?”

“是啊。”青梅附和,“兄妹两个吵几句嘴,再寻常不过,郡主生气归生气,可千万不能说伤情份的话。其实奴婢还稀奇呢,殿下也算是奴婢们看着长大的,以前和齐王殿下斗嘴归斗嘴,还真没闹过别扭怄过气,谁想到殿下还有这样的时候?”

翠娥见许京华听进去了,没再反驳,且似乎有点好奇,就搭话问:“是么?殿下和齐王殿下小时候也没打闹过?”

“没有。”青梅摇头,“殿下从小就比齐王殿下还懂事,从来不吵不闹不惹祸,每每齐王殿下闯了祸,还得太子殿下帮忙遮掩,实在遮掩不过去,先帝要教训齐王殿下,太子殿下还要帮忙求情。太后娘娘就说,没娘的孩子,懂事早。”

这一句“没娘的孩子”说出来,许京华就算有再大的怒气,也烟消云散。

她下地穿上衣裙,又重新梳了头发,绷着一张脸去见刘琰。

刘琰在前厅坐了差不多一刻,一直在想见了许京华要说什么——来的时候,他觉得这一趟非来不可,但根本没想好来了要做什么,直到青梅把他请进厅中坐下,他才发觉自己是茫然的。

与父皇那一番阴差阳错的谈话,令他始终难以平静,他一会儿想“就算有什么两情相悦,也不是同我”,一会儿又想“段弘英是胡人,比起他,恐怕娘娘倒宁愿是我吧?”

“那我呢?我想要京华来做太子妃吗?其实娘娘的顾虑也没错,以京华的脾气秉性,大约确实不适合做太子妃;若从她的处境考虑,也确实是招赘在家、自己当家做主更自在……”

正想到此处,许京华绷着脸、气鼓鼓地进来了。

刘琰心中瞬时杂念全无,只剩一个念头:“管它呢!我就想要京华!”

许京华正好和刘琰对上目光,见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什么喜事,就皱眉问:“你要说什么?”

刘琰看一眼她身后跟着的翠娥、青梅。

“就这么说!先生说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是瓜田李下……”

刘琰打断她:“看来先生教了你不少典故,那我们出去说。”他说完先出了正厅,站到院中回头看许京华。

许京华忍住打人的冲动,走过去停在他面前,从下往上瞪着太子殿下。

“你真的觉得我假正经古板又无趣吗?”刘琰小声问。

他微微皱眉,问得一脸认真,许京华眨眨瞪得有点酸的眼,“你就为这个回来的?”

刘琰眸光移开,落在地上,那里有两条长长的影子,斜阳照映下,影子挨得很近。

“我是回来道歉的。”刘琰重新将目光落回许京华脸上,“我一时恼火,说了不该说的话,你能原谅我吗?”

“恼火?我就说句玩笑话,你有啥好恼火的?我是在逗你,你觉察不出来吗?”

刘琰:“……你是说,那句不是真心话?”

许京华冲天翻个白眼:“那时候还不是,但我现在真的觉得你有点古板无趣。”

“……”刘琰不服气,低声嘀咕,“可你还说,若我不是太子就……”

“我随口一说而已。你干嘛把这个放在心上?你本来就是太子,你会是现在这样,就是因为你是皇子皇孙啊!就像我这么口无遮拦,就是因为我是个草原上长大的野丫头一样,这分得开吗?”

她这话初听朴实无华,细细品味道理却极深刻,但刘琰在意的并不是那个假设,而是,“我也有可能当不了太子,只是个普通皇子……”

“像你以前一样吗?”

刘琰一愣,继而失笑:“不错,我真是糊涂了,你怎么会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