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乱说就好,许京华刚放心,齐王妃接道:“他那会儿冲着京华说什么看见你了,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我出去溜达,也没遇见二殿下。”许京华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叔父,二殿下也没听戏吗?”
“他和太子都只坐了一会儿就溜了,他好像上了别院那假山,半天不下来,庞桓听说以后,怕出什么事,还亲自去找的他。”
许京华心里一跳:“假山?是不是那个摩云峰?”
“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儿,你看见了?”
“我看见有那假山了……”
这么说山上亭子里那个人影,就是二皇子,他站在高处,看见自己和刘琰、陆璇先后进了廊桥——这样就说得通了,她就说当时廊桥左近没旁人了么。
但他说的三心两意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刘琰和陆璇幽会,被自己撞破了?
许京华正为这个猜想瞠目结舌,齐王妃接道:“那他就不是胡说了,京华昨日是和什么人争执、叫他看见了吗?”
这许京华就不能承认了,她坚决摇头:“没有,我就遇见两个公主府婢女,问了问路,没遇上旁人。”
“他一个醉鬼,没准是把别的事和京华安一起了。”齐王不以为意,“不提了,我这些侄子没一个省心的!都怪刘琰,要不是他闹着要早走,我至于接过这个醉鬼吗?”
齐王妃笑道:“王爷又迁怒,不是你自己答应要送二皇子回来的吗?当时你要是劝着他同太子一起走,哪里还有后面的事?”
齐王叹口气:“王妃是没瞧见刘琰当时的脸色,我怕刘瑜再闹,他们两个争执起来,不好看。”
许京华听说刘琰脸色不好看,难免担忧,哪知齐王下一句竟是:“所以咱们还是先生个女儿为好。”
齐王妃脸上一红,嗔道:“王爷!”
许京华看看叔父,看看婶娘,灵机一动:“怎么?婶娘有好消息了?”
齐王得意地扬起下巴,齐王妃忙抢着说:“还没有确准呢……京华听过就算了,先别跟娘娘说,免得万一……”
“哪有什么万一?你月事都晚了……”
齐王妃按住齐王手臂,坚决不许他说,许京华也笑着答应不说,齐王妃这才放心跟他们进去见太后。
虽然暂且隐瞒了齐王妃可能有孕的消息,太后见到他们都进宫来,仍是很高兴,几个人谈了昨日普宁长公主过生辰的趣事,齐王特意说起刘瑜喝醉、自己挨骂的事,博太后一笑。
太后笑过了,又攒起眉头说:“瑜儿这样下去,总不是回事。”
“皇兄还不打算放贵妃出来吗?”齐王问。
“岂止是不打算,皇上还想等淑妃生产后,加封她为贵妃,统摄六宫。”
贵妃从来只有一个,齐王妃听着有点儿心惊,“皇上要废黜贵妃么?”
太后道:“依她做的那些事,倒不至于废为庶人,皇上也念旧情,大约只是贬个几级,孩子们是肯定不能再让她教了。愁的就是瑜儿半大不小,皇上又没功夫管他,若在这时歪了心思……”
齐王哼道:“要我说,您也不必愁这个,保不准他现在心思就已经歪了。”
许京华默默赞同——她一直分着一半心思想二皇子的事,他昨日说那话,显然是看出刘琰对她的心意,如此再回想从前二皇子的行止,许京华哪还不明白?
不就是想哄着她嫁给他,然后借太后娘娘的势,再去和刘琰争吗?
许京华心中厌恶,插话道:“娘娘不是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么?二殿下有皇上管着,歪不到哪儿去。”
“京华说得对,就算真歪大发了,皇兄也能给正回来。”
少年不知天高地厚,才有那么多心气,再大一些,知道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也碰不到,伸手剁手,伸脚剁脚,就老老实实缩着不敢动了。
太后点点头,放下了这茬,吩咐留他们三人用膳。
许京华因此多了点儿指望——他们在庆寿宫耽搁这么久,东宫应该能听说吧?要照刘琰以往的性情,肯定会过来见见的。
然而今天她的指望终归还是落了空,一直到他们告退出宫,太子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许京华闷闷地回到家,左思右想,还是得把二皇子的事告诉刘琰。但这事没法跟娘娘提,娘娘只要听个开头,一定会追问,就算她不说得太明白,恐怕也瞒不过娘娘……等等,既然二皇子都看出刘琰的意思,那娘娘是不是也?
还有叔父,他之前想方设法拦着不叫她跟刘琰见面,会不会也是因为看出刘琰的心意?
往事桩桩件件,涌到跟前,许京华心头百味杂陈,其中最强烈的那一味,是心疼。
陆璇说得没错,自她被找回来,留到太后身边,刘琰在太后和叔父心中,不知不觉就退了一步。
他居然没有因此讨厌她,还……许京华又难过又高兴,自己在房里转了几个圈,才冷静下来想到办法——找宋先生传信。
“您帮我把这个字条交给殿下,是正事,十万火急的正事!”许京华强调。
宋怀信倒没怀疑她,接了信,第二天就进宫去见太子,又很快回了府。
“这么快就回来啦?殿下怎么说?”许京华急匆匆问。
“殿下说他知道了,多谢你。”
许京华一愣:“就这样?”连封回信都没有?
“嗯,殿下染了风寒,没什么精神。”
“怎么会染了风寒?要紧吗?他面色怎样?”许京华有点着急,“太医看过了吗?”
“这两日变天,染了风寒也不稀奇,你急什么?”宋怀信一双老眼在女弟子脸上仔细打量,“你不会又同殿下闹别扭了吧?”
许京华一噎:“……没有的事。”扭头跑了。
剩下宋老先生看着她的背影,捋着胡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