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琰没回答,车驾轻轻摇晃,一时只有车轮碾压路面的辘辘声。
见了说什么呢?说段弘英的身世和他怎么来京城的吗?
刘琰脸上浮现一抹自嘲笑意,刚要叹一口气,车子忽然停下,接着门帘掀起,车内大亮,他微微侧头躲避光线,还没看清是谁,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就传入耳中。
“还真是太子殿下啊!我以为我眼花看错了呢。”
是京华!刘琰惊喜地望过去,见许京华似笑非笑站在那里,一时还以为自己是做梦。
杨静表现得比太子殿下还惊喜,迫不及待钻下车,接过车帘说:“郡主上去坐。”
许京华却摇头拒绝:“殿下想必很忙,我只是过来行个礼问个好,毕竟看见了,总不能当没看见。”
说完她就正正经经福身给刘琰行了个礼。
刘琰脸上瞬间由晴转阴,杨静心知郡主要是就这么回去了,殿下回宫肯定吃不下睡不着,急中生智道:“郡主误会了,殿下其实是来看您的!”
许京华不信:“看我?坐在车里看吗?”
“不是不是,我们到的时候,正好看见郡主有客人,殿下怕打扰郡主,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许京华狐疑的目光扫向刘琰,正与他看过来的目光撞上,他没有躲开,与她对视片刻后,从车内小几上拿起一个纸包递过来,“过来时顺路买的柿饼,你拿回去尝尝。”
许京华看看纸包,又看看明显清瘦了的太子殿下,最终还是上了车。
杨静松一口气,忙把车帘放下,自己守在外面。
许京华在车门边坐下,才接过那个纸包打开,拿了个黄澄澄的柿饼,咬了一口。
刘琰默默看着她吃完,把自己面前那杯水递过去,“我没喝过。”
柿饼极甜,吃完确实想喝口水,许京华也没客气,端起杯子就喝了。
“算你运气好。”喝完以后,放下杯子,许京华掐起腰说,“我本来打算好了,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你要是再不来找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刘琰:“……”
许京华板着脸:“我说真的,你今天要是不来,以后芡实糕也不管用。”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刘琰终于开口。
“你少倒打一耙!我第二天就给你写字条了!”
刘琰看着她,眼睛里亮起小火苗,“这么说……你想见我?”
“……谁想见你了?”
刘琰笑起来。
许京华更气了,“笑什么笑?”
刘琰摇摇头,声音低而温柔:“没什么,最近好吗?”
“好的不得了。”许京华嘴硬说完,念头一转,又道,“听说殿下最近也很好,又是听政又是选太子妃的,什么时候定下来啊?”
刘琰皱眉:“做戏而已,你不是都听见了么?”
一说“听见”,难免想起那日桥上的事,许京华心里的气就绷不住了,想岔开话题,一时却想不起别的事,随口问:“段弘英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是段文珍的子孙?”
刘琰听见段弘英的名字,顿时脸色一冷:“这话你该问他自己。”
“我怎么问?问‘你爹到底是谁’?”许京华觉得不合适,而且隐约怀疑这事与她跟刘琰提起段弘英有关,“你跟我说实话,选他进京城国子监读书,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刘琰冷笑反问:“我图什么?我要是能做主,就让他一辈子呆在草原上,永远别出现在你面前!”
许京华:“……”
她一时不知回什么,刘琰也偏开头,看着别处不说话,这么尴尬着安静了一会儿,许京华坐不住了,“我先回去了。”
她说着把柿饼纸包重新包好,再抬头时,刘琰终于转回头来看着她。
车内光线昏暗,他眼中却仍闪着幽光,似有不舍之意,但许京华等了片刻,他都不开口,便狠狠心,转身要掀车帘。
“他也不是你的月亮吧?”
太子殿下突然开口,许京华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一时回头也不是,就这么走也不是,僵在了那里。
刘琰望着她的侧脸,缓缓续道:“如果是的话,你当初绝不会一走了之,对不对?”
明知是水中月、也要冒险捞一把的义无反顾,并没有在段弘英身上出现,所以刘琰仔细思虑过后,认为他也没有输段弘英很多。
听了这一句,许京华终于转回头,盯着刘琰反问:“你知道他今天会来找我,才在这里等着的吧?”
刘琰默认。
“你既然早就知道他会进京,为什么不告诉我?”
刘琰还是不说话,意思却从神色中透出来——我凭什么?
许京华瞧着他那样,一时真不知该气还是笑,“行吧,那我也不告诉你,你自己琢磨去吧!”
说完这句,宜阳郡主不再迟疑,动作麻利地撩开车帘,跳下去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殿下:他肯定不是!不告诉我,他也不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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