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许京华没行礼,还斜眼看他:“你等在这儿多久了?”
“我没有啊!”太子殿下一脸无辜,“正准备出宫,路过这里而已。”
许京华依旧斜着眼睛:“您现在出宫,还特意绕个远道。”
刘琰笑起来,终于承认:“听说娘娘留你用膳,就多走几步,看能不能遇上你。”
许京华也终于把眼睛摆正,好好走路。
“信看了吗?”刘琰与她并肩前行,低声问。
许京华想也不想:“没有。”
刘琰笑:“两天,一封都没看?那我可太伤心了。”
“也不是一封没看,”许京华两手插袖,侧头看太子殿下,“最后一封看了。”
刘琰挑起眉头,听她继续说:“段弘英的身世,他自己知道了吗?”
太子殿下不想回答,许京华等了会儿,见他不吭声,便道:“算了,待会儿我自己问他。”
“待会儿?你要去见段弘英?”
“嗯,约好了给他接风洗尘。”
段弘英来到京城,许京华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为他接风洗尘,理所应当,刘琰没法阻拦,却到底难以放心,追问道:“接风洗尘,只请了段弘英一个么?”
“不然还请谁?他又不是你们这等大人物,还得特意请人作陪。”
刘琰立刻道:“这个不分大人物与小人物,是礼数……”
“我跟他讲什么礼数?”
刘琰:“……”
许京华看他一眼,又多解释一句:“再说有别人在,他不自在,说话也不能好好说。”
一股酸意直冲刘琰心头,“谁是别人?”
许京华:“……你讲讲道理成吗?我就算想请人作陪,除了叔父和你,也没别人可以请,但你是太子,叔父是齐王,无论你们谁去了,都很吓人好不好?”
“那你不说我是太子,不就行了?”
“不说你是太子,说你是谁?”
刘琰作势思索,片刻后眼睛一亮:“说我是你在京城唯一的知己!”
许京华:“……”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许京华伸出双手互相揉搓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你得亏是太子,不然……”她挥挥自己拳头,看看刘琰那张又白又俊的脸,“呵呵。”
刘琰深沉地叹一口气:“所以对你而言,我就只是太子么?”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会带你去的!”许京华快刀斩乱麻。
示弱策略无效,太子殿下重整旗鼓,顺着她的话问:“怎么?你不是在家宴请段弘英吗?”
“青梅姐姐说国子监挺远的,为免来回奔波,就在中间定了个地方。”许京华防着刘琰,故意只说到这儿,就停下了。
刘琰也没追问,只叹口气说:“那好吧,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本来还想叫你陪我出去逛逛,给宋先生选新婚贺礼,看来你也不得空。”
“给先生送贺礼,你还至于出去买吗?”许京华左右看看,小声道,“求皇上给点好东西,不就行了?”
“我想自己选一样能显出心意的礼物。”
“那你慢慢选吧。这老头挑剔起来,可不容易讨好。”许京华早就放弃自己选礼物了。
哪知她这么一说,刘琰思索片刻后,居然也同意道:“你说得对,有这功夫,我不如去找宋先生多请教请教。正好跟你同路回去。”
“……”这么“正好”的吗?
不过太子殿下的同路倒真的只是同路——他坐的自己的车,到地方进门,走的也是西客院门,没从许府正门进。
许京华午后还要上课,回房换了件衣裳,喝了杯热茶,特意晚了一会儿,才去西客院。
太子殿下顺势告辞:“那我不搅扰你们了,等先生大喜之日,再来讨杯喜酒喝。”
宋怀信和礼部侍郎韩励妹妹的婚礼定在十月初十,即下个休沐日,老先生也终于把留在山上看家的郑伯接了来,西客院里人来人往,忙着准备宴客事宜,正经挺热闹的。
老先生虽然想一切从简,但他封了太子太傅,是御前红人,要娶的也是京中有名才女,这些日子送礼的便络绎不绝,他再不想管,有些事下人做不得主,也得宋怀信来拿主意。
所以许京华每日的课,也上得越来越短,不到一个时辰,就有旧交来访,宋怀信不得不见,正好许京华一会儿要出门,索性就此下课,各忙各的去。
许京华回房换了身男装,觉得这样去见段弘英,他能更自在些,但让侍女梳好男式发髻、包了四方巾后,镜子里还是能瞧出是个女儿家。
“我现在扮男装,容易露馅了是不是?”她回头问翠娥。
翠娥笑道:“郡主长大了嘛。”
春雨也笑着接话:“越长越美了。”
许京华就爱听这个,照着镜子沾沾自喜道:“这倒是真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生丽质难自弃’,嘻嘻。我走啦,你们都在家吧。”
翠娥却不肯就放她走,另拿了一件素面夹棉披风给她穿好,才让许京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