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秦落衣有一个重大发现。秦落衣的口疾和皮肤黝黑是出生就带有的,是娘胎里带的毒。这毒是慢性毒药,下了足足十六年,普通大夫极难发觉。但她是谁,医毒双修的秦家少主,在看见秦落衣桌上的胭脂水粉时就瞬间了然。
还有脖颈的掐痕。短时间没有浮现,现在隐隐约约显现出青紫色的痕迹。玲儿以为是她撞马车时擦到的伤痕。秦落衣却觉得这是个手印,而且是女人的手印。
当时和她出门的是秦芷萱,能下手的只可能是她。秦落衣撞马车时还存着一口气,却被秦芷萱生生地掐死了。
秦落衣抚着脖颈的伤口,冷冽的目光似啐了毒。
秦芷萱,先容你蹦跶两日,稍后再收拾你!
这样想着,她不禁心口默念:秦落衣,你被歹人蒙蔽了心,欺负到头上却不知。如今,我成为了你,那些曾经笑话你,暗中算计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可安心离去,来世坚强点,别再这么容易被人骗了……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相府大小姐秦落衣。
☆、4表哥来访
秦落衣所在的院落在丞相府最中间的位置,秦云鹤的主院在其东侧,再旁边依次是正妻慕容氏,几位少爷小姐和几位妾室的院子。秦落衣院子的西侧是她嫡亲的弟弟秦晓君所住的地方。
秦云鹤有多宠秦落衣,可从相府院子分布中看出。而秦落衣所在的竹园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山石嶙峋,花木茂盛,后院有个荷花池,盛满了朵朵荷花。满池碧色,美不可言。她更是拥有了两位大丫鬟,四位二等丫鬟和六位三等丫鬟。只是秦落衣为人懦弱,说话口吃,嫌少出门,丫鬟们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好多都是慕容氏安插在内的细作。
除了玲儿外,此次知道大小姐在外丢了人,还被燕王休弃,一个个只觉得丢了自己的脸,在其他丫鬟面前抬不起头,对待秦落衣可谓是怠慢极了。
此时,秦落衣披了一件淡蓝的外衣,缓缓从房中走出。外面的丫鬟正闲言碎语着:“大小姐被休了,如今相府成了京城的笑柄。老爷回来,肯定生气,不知道大小姐还会不会受宠……”
有些长得漂亮的丫鬟动过歪脑筋,跟着秦落衣身边,往后秦落衣嫁给燕王为正妻,她们可以捞个燕王通房当当。王爷的通房可比普通家庭的小妾地位都高。若是有幸怀了孕诞下一子,可就母凭子贵了。如今梦破碎了,不禁对秦落衣埋怨了起来。
“大小姐真是的,竟然不争不抢地把机会让给了二小姐。真是没用!”
“你这什么意思。像二小姐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子才是燕王正妃的最佳人选!”二小姐要替嫁的消息早就在丞相府默默传开了。有些人见风使舵,迅速开始抱秦芷萱大腿。“大小姐哪比的上二小姐,不论是谁,都会选二小姐……”
玲儿怕这些闲言碎语惹秦落衣伤心,上前一步,大怒道:“你们胡说什么!”
明秋并非秦落衣的丫鬟,而是秦婉儿的大丫鬟。她路过此处,听闻众人讨论,所以不怀好意地插了几句。在别人都因为玲儿怒吼闭嘴时,她却胆子大的撇了撇嘴,道:“她们说的是实话,你生气什么。长得那么仇,还自取其辱,活该被人休弃……”
“玲儿,掌嘴。”一直隐匿在阴影里的秦落衣缓缓走出,她的声音淡淡的,半个头被纱布包裹着,应显得柔弱不堪,可此刻,却让人不敢怀疑这话的分量。
玲儿一得令,“啪”的一声,打了明秋一巴掌。以前秦落衣被人嘲笑,断然不会说出这种话。她很懦弱,对于自己的长相又很自卑,所以其他院的下人在相爷不在时,会狗仗人势,暗中挤兑挤兑这位大小姐,欺负欺负玲儿。而这明秋仗着秦婉儿大丫鬟的身份,暗中嘲讽秦落衣和玲儿的次数可多了呢
玲儿这么一打,自然报复性地加重了力道。
明秋被打得发懵,半响,才气急败坏道:“你,竟然打我?”
秦落衣缓缓走近,明明依旧是柔弱不堪的外表,却莫名给人一种强烈的压力。她看着明秋捂着发红的脸蛋,张牙舞爪的怒色,扯了一个极淡的笑容,缓缓道:“言论主子的不是,你说该打吗?说一句,打一下,你刚才说了几句呢?”
她淡然的目光望了望忽然静谧的众人,声音淡淡仿若自言自语:“丫鬟似乎太多了,都闲着没事干,是该裁掉一些人了。我看就留三四个手脚麻利的。”
众人一听,惊慌了起来。丞相府的月俸比其他地方高,大丫鬟有二两,二等丫鬟一两,三等丫鬟五百文钱。若是被赶出相府,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差事了。
“小姐,不要赶我们走!”
“我饿了,去准备下点心。院子不养闲人,我会观察几日,做出决定。”丫鬟们不由疑惑起来,大小姐说话声音虽然还跟以前那么慢,却好似和先前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却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
秦落衣身为相府嫡女,院落里有个小灶头,同样有灶头的是慕容氏和秦芷萱。
秦落衣话音一落,众人立刻四散开,忙这个忙那个,好似要告诉这位大小姐,她们都是有用的。而明秋涨红着脸,在秦落衣诡异的笑容下,气呼呼地离开了。
玲儿挥了挥拳头,高兴道:“若谁再闲言碎语说小姐坏话,我就将她打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这么暴力的玲儿,不禁让秦落衣轻笑,心里却泛着一股动容:这么好的一丫头,跟着懦弱的大小姐,恐怕受了不少的委屈,却一直忠心耿耿。以后,她若闯出一片天地,定要好好待她。
威胁过后,众人的手脚瞬间麻利了起来。不一会,就给秦落衣端上了热气腾腾的点心和清淡的薄粥。
端盘子的是秦落衣的另一个大丫鬟——春香。她在秦落衣身边呆了三年,感情没玲儿深厚。刚才她这位小姐受伤却没服侍在侧,秦落衣不禁怀疑她究竟忠不忠心。
“小姐,请用。”
古代的点心特别的美味,并且种类丰富。
秦落衣拿起一块小巧玲珑的玫瑰酥,轻轻一咬,馅儿柔软起沙,入嘴酥松适口,口味留存舌尖,细腻提丝,口感绵软。
秦落衣眯着眼睛正享受时,门“啪”的一声被人撞开了。来人步伐匆匆,看见秦落衣猛烈咳嗽的样子,焦急走近。他一边拍着秦落衣的背,一边焦急道:“表妹,你怎么了?怎么咳嗽的这么严重……要不要喝水?”
秦落衣早就知道有人靠近,却没想到对方没敲门就迅速冲了进来,导致她一慌被糕点噎住了。
男子的亲密接触令秦落衣僵硬起身子。她边咳嗽,边躲避男子的碰触。脸涨得通红,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狼狈。耳衅则是这人不停地紧张追问:“表妹的额头是怎么回事?那该死的燕王竟然敢当众给表妹休书,太过分了!”
好半天,缓过了气,秦落衣抬眸,默默观察着这位脸上挂着心疼气愤的青年。他一身藏蓝长袍,面容白净,身子纤瘦,有股书生气息。
秦落衣迷迷糊糊中想到了这人应该是原身的表哥司徒逸。秦落衣的母亲司徒氏有个哥哥,比较钟情,一生只娶了一位女子。其妻只生下了一子,今年二十岁。由于司徒氏早亡,他们对于秦落衣这个侄女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有加。而面对唯一的亲戚,这位司徒表哥对秦落衣是相当的宠溺,完全当成亲生的妹妹。
由于秦落衣面色微黑,脸上雀斑点点,又患有口疾,变得十分自卑。他们花费了不少人力和药材想医治她的病,可惜一无所获。
一想到这人是谁,秦落衣不再警惕拘束,全身放松了下来,有些疲惫地靠在了司徒逸的怀里。这表哥一听到她来就急急见她,甚至忘记了男女大防急急推门而入,一心想确定她安全。可见是真的关心她。
玲儿却急了,虽然两人是兄妹,但总归是表的,不由母鸡护小鸡地将秦落衣圈到了自己的怀里。
司徒逸原本就没那心思,他只是看着秦落衣半个脑袋被纱布包扎的,想到外面传的特别过分的流言蜚语,声音激动地扬了起来,怒吼道:“燕王太过分了!表妹哪里不好,竟然如此羞辱你!我去找他评评理!”
司徒逸是谁,只是普通的一个商人。士农工商,商人最低等。这么冲过去骂皇子,完全是自杀的行为。
“不要冲动!”
一急,秦落衣忘了伪装,声音快速而严厉。司徒逸被呵斥得一愣,他呆呆道:“表妹,你的口疾……”
秦落衣眼睛一转,虚弱道:“这次一撞,受了刺激,口疾突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