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的激将法对我没用!”秦落衣弯下-身子,以一种怒气冲冲地姿态重重地撞了一下楚玉珩的脑袋。之后,她微敛着眼,掏出怀里的和离书,立即撕得粉碎,扔到了床 下:“你骗了我一次,我也害你重伤一次,如今,我们扯平了。若以后你胆敢再骗我,我必打的你满地找牙!不,绝对彻底废了你!现在,和离书已撕,我还是这安 王府的王妃!你说,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楚玉珩不明白,和离书明明是秦落衣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东西,为何现在得知他重病垂死,就撕得这么干脆?
可怜他吗?同情他吗?
他要的根本不是这些,而他期许的幸福,已经永远碰触不到了。
前段时间,师父曾飞鸽传书,说在北寒之地找到一颗珍贵的千年人参,说不定能解除他身受的毒蛊。毒蛊若能解,他便不必再装痴傻,他就能正大光明地拥抱秦落衣。他连做梦都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可现在呢,蛊虫入心,已经无药可救了。
胸膛不自然地起伏着,楚玉珩怒道:“落衣!现在京城危机四伏,你又害得慕容家当众出丑,慕容极定不会饶你。你应该出京,在事态没有平息前,不该回来!何必赖在我这个垂死的废人身边!你以前明明说过,不会嫁给一个重病快死的人,让自己守寡,我现在快死——”
“砰——”秦落衣又用脑袋重重地砸了楚玉珩一下,止住了他尚未说完的不吉利话语。
“我 的男人现在正饱受着病魔的痛楚,我怎能丢下他,自己一个人逃离呢?”秦落衣定定地看着楚玉珩,一字一句地说“楚玉珩,你既然已经娶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你 的事就是我的事!要生共生,要死共死。这辈子,你别想撇下我,因为,我一旦认定一个人,就算是十头牛都无法把我拉回!”
“你!”楚玉珩气结。
半响,他看着眼前扬眉怒瞪,意气风发的女子,轻叹了一句:“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同情?你竟然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是同情?”秦落衣现在恨不得拿块板砖砸开看看,楚玉珩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何每说一句话,就挑起她的怒火一次。
秦落衣以一种吃人的目光瞪着楚玉珩,恶狠狠地说:“楚玉珩,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喜不喜欢我!”
楚玉珩拒绝的话刚要出口,秦落衣已经扬了扬拳头:“我说过,不许再骗我。任何理由的欺骗,哪怕是善意的,我都绝不原谅!”
见楚玉珩抿嘴不答,秦落衣气恼地说:“婆婆妈妈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就一句话,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我?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喜欢。”虽然口口声声赶着秦落衣离去,但内心却在疯狂地叫嚣着希望她留下来。这个时候,楚玉珩再也伪装不了无情,再也无法脱口而出违心之话。他的心怦怦跳着,很明确地告诉自己——他喜欢秦落衣,甚至是爱她。
这个事实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那不如,原原本本的将自己的心意道出。
“但我时日不多,京城有危险,慕容家很快就会行动。我已经保护不了你,无法给你幸福了……落衣,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应该知道此刻离京是上上之选。”
“没有但是!”秦落衣冷冷打断,“我最讨厌那种,我为你好,然后自己乱下决定的人。你可有想过我自己愿不愿意离京?”
“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对自己自暴自弃,不愿喝药,一心等死。可我会在意!你问过我同意你的牺牲吗?自说自话地前来救我,又自说自话地要赶我离开,你是想让我永远不得安心吗?”
相濡以沫,患难与共,秦落衣在慢慢的相处间对楚玉珩日久生情。虽是短短的两个月,她已是付出了真心,所以在得知被欺瞒时,才觉得心中绞痛。
同情,怎么可能是同情呢?!
“楚玉珩,我慎重其事得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我爱你。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只想与你并肩!从现在起,我不会让你再伤害自己!”
那一字一句重重敲打在楚玉珩的心上。
他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的秦落衣,眼神带上了慌乱。
秦 落衣从未对他说过喜欢,或者爱,甚至拒绝过他的多次告白。所以,对楚玉珩来说,他对这场感情是极其自卑和没有安全感的。他害怕失去秦落衣的同时,隐隐觉 得,秦落衣对他的感情不是喜欢,只是怜悯他的病情和关心他的痴傻。而他因欺骗之事惹得秦落衣大怒时,更是觉得,秦落衣永远不会再喜欢他了,甚至可能会厌恶 他、讨厌他。
但现在,秦落衣口中认真吐出的话语,让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迷离,总觉得自己身如梦境,做着可笑的痴梦。
即使是梦也好,他愿意就此沉沦……
但秦落衣却不给他躲避的时刻,她的双手轻轻得摩挲着楚玉珩的脸颊,将自己温暖发烫的脸颊轻轻地靠在他的脸旁。她轻轻地说,眼神充满了柔和,语气更是轻得让他的心都化了。
“玉珩,我绝不会弃我心爱之人离去,要生共生,要死共死,这次就让我陪你一同战胜所有的难关。”
冰冷的脸颊忽然一暖,楚玉珩有片刻的怔愣。在得知自己时日不多,又决心将秦落衣放手后,他对自己早已自暴自弃了起来。
可现在,那清澈温和的眸光如一阵何须的暖风轻轻拂过他千疮百孔的心灵,那轻柔的话语更是给了他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秦落衣说,她喜欢自己。
“玉珩!”
楚玉珩回过神来,见秦落衣焦急地望着自己,才倐然发现,自己脸上,泪水竟克制不住地流淌而出。
他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止也止不住。那些压抑了十几年的悲戚和绝望仿若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般,如泉水般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
忽然,眼角被柔软的物体轻轻碰触着。秦落衣正轻轻地亲吻着他的泪水,温热的唇瓣轻触着楚玉珩冰冷的脸颊,却灼得他内心发烫,心怦怦乱跳。
楚玉珩觉得自己那颗早已死去的心,突然暖活了过来。
但很快,意识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然在自家娘子面前痛哭流涕,还以这种姿态被娘子亲吻,一股强烈的羞意涌上心头,使得那张清雅的脸上开始出现淡淡的红晕之色。
门外,一群人争先恐后地窥视着屋内的场景。离昕和百里辰看着房中正忘乎所以的两人,皆抽了一口凉气。
楚玉珩这个呆瓜竟然还会哭!!!他们与他相识的这五年,他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流出过,哪怕从痴儿恢复神智时,他只是呆呆地跪在母亲的坟前,沉默地跪了一夜。哪怕是毒发时,他也是死咬着牙,绝不呼一声痛。
他从小倔强,为了复仇,斩去了一切感情,待人极其清冷。喜欢上秦落衣,已经是不可思议,竟然还哭了!
秋荀子看看楚玉珩又看看秦落衣,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表情。他嘴角微微一扬,原本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不再做偷窥之人。
秦落衣捧着楚玉珩的脑袋,亲着亲着,发现入手处的皮肤虽是苍白,却是格外的柔顺细腻,宛如一件上好雕琢的玉品。
只是,太瘦了。
想想楚玉珩那柔弱易推倒的身子板,秦落衣摸了摸他消瘦的脸庞,摇头晃脑地感慨道:“玉珩啊玉珩,你要快快养好病啊,你实在是太瘦了!这小胳膊,小腿……”说着,她嫌弃地瞅了瞅。
“小胳膊,小腿?”楚玉珩恼怒抬头,正对上秦落衣那张微微启着的红唇,泪珠将本是红艳的嘴唇滋润得格外诱人,使得楚玉珩的注意力完全在这个了上面,完全忽略了秦落衣一张一合轻吐的话语。
他恍然意识到,如今两人的姿势是多么暧昧。秦落衣半倾着身子,滑腻细嫩的大腿正在紧贴着他的腰侧,他的呼吸不由渐渐粗重了起来,神思遐想忍不住蠢蠢欲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