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更爱美人纤阿 第19节(1 / 2)

玉纤阿身后的宫女们刹那间都被看得红了脸。

玉纤阿一怔,神色也略微慌乱,向后收起自己直指公子翕的芦苇。

范翕身畔的公子们呆呆看向对面那宫女,似没想到他们的父王如此好色,宫中竟然还能留下这般美人没有被祸害。而吴世子反应过来,心中涌起极大的不适感。他沉着脸盯向对面玉纤阿,喝道:“放肆!”

玉纤阿淡然,她在奚礼这里,经常听到的就是“放肆”“大胆”之类的词。

玉纤阿本就是要奇货可居。她目的达成,奚礼殿下一喝,她直接便要行礼退下。范翕却和奚礼不一样。一样的冒犯,奚礼大怒,范翕却向前一步,躬身伏腰,长袖垂地。他含笑向女郎行了一礼:“多谢仙娥赐福。”

范翕含笑:“我若寻得心爱人与我定下白首约,他日定亲自来谢女郎。”

他这般一说,温温柔柔,对面的玉纤阿面凝新荔,与他面对面地俯下身行礼。

奚礼却皱了眉,看一眼范翕:……范飞卿这是何意?为何说要再和人许下白首约,他不是早就许过了么?

奚礼在范翕代周天子巡游天下前便打听过,范翕那位未婚妻家里,位高权重,在洛地赫赫有名。当时奚礼还感慨范翕在公子中不甚显眼,倒是给自己寻了门不错的亲事,可极大提升他的地位。也许范翕日后的封王,都要托他那位未婚妻娘家的福……

怎如今听范翕的意思,倒像是不愿意承认那门婚事?唔,范翕十五岁时就定下亲事,到今范翕已十八,他也不提婚娶……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奚礼到底只是和范翕相识一场,说是朋友,他们也没有熟到对对方的事了如指掌的地步。眼下听出不对,奚礼若有所思,便没有开口打断范翕。

而范翕喊住欲退下的宫女们,他深情缱绻的眉眼盯着为首的玉纤阿,笑道:“可是吾等扫了女郎们的兴致?今日是‘花朝节’,我方是客,尔等才是主。何不将方才祭祀演绎完毕?”

宫女们不知所措,偷偷看对面的公子们。公子们却只盯着她们中那最漂亮的玉女出神,而最不为美色动摇的世子奚礼,又在沉思什么,也不开口。宫女们茫然时,见玉纤阿胆大,她上前向公子们行了一礼后,就持着芦苇,将方才的赐福仪式继续主持了下去。

宫女们也都惶惶地配合着她。

范翕立于对面,目光盯着玉纤阿。

玉纤阿将礼做完,念了最后礼毕时的词:“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她声音清婉如泉水,这样复杂的诗赋念来,也不磕绊。将祭祀仪式做完,宫女们向这些公子们行礼告退,范翕不开口,奚礼也不开口,心有遗憾的公子们便眼睁睁看着这些宫女们踏溪而去。

年轻貌美的宫女们在水边行走,衣连娟,发如墨,身形与春日的杏花桃花玉兰叠在一处,青春靓丽。

拥在人群中的玉纤阿微住步回首,向这边看来一眼。

长带飞袖,碰触到范翕的目光,她浅浅一笑,嫣然若花堆簇雪,灼灼无比。得周边人推搡,玉纤阿转了头,再未回头看来。但那桃花般鲜妍好看的容色,如花落水池,妍丽动人,岸边公子们的心,全都微微麻了——

明明非艳丽相貌,明明柔婉无比,却这般让人一见难忘。

岸边公子间,气氛有些古怪。奚礼转头看向范翕,似斟酌了良久,他试探道:“你与玉女相熟?”

身边公子们伸长了耳朵:那位美人名唤“玉女”么?果然人如其名,琅琅似玉美。

范翕只温和笑了笑:“不甚相熟。”

奚礼不信,沉冷的眼盯着他。范翕天真道:“我也不知为何有这般奇遇,她手中芦苇为何正正指向我。许是天地缘分,命运使然吧。”

奚礼一滞,心头思绪略微扭曲。

而公子们纷纷:“……”

无言以对。

——

玉女在公子们中留下印象,但碍于奚礼和范翕的缘故,公子们回去只让人打听此女是谁,并不敢公然接触。他们看出奚礼和范翕的面和心不和,想也许玉女是契机,公子们自然不敢妄动。但此事显然没有结束。

次日朝事后廷议,范翕本来到吴宫后就没怎么见过吴王,这一次吴王却大驾光临,来听他们的廷议。众人为吴王让位,吴王坐在主座上听奚礼和范翕双方讨论政务,商讨大致后,他们向吴王请教。吴王淡淡点头,称世子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

奚礼应下,让人去定下章程,心里却奇怪。他父王现在几乎不上朝,今日来一次,看样子也不似寻他的错。那吴王这是为何?

等到他们政事谈完,吴王寒暄两句,终于说起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寡人听闻,昨日‘花朝节’时,你们曾见过一仙娥般的宫女?据说比寡人后宫中的夫人们都要美。寡人却不信,特意来问问。”

吴王感兴趣道:“不知是何美人?惹得寡人的儿子们齐齐发愣,见之难忘?”

奚礼一愣,道:“昨日琐事多,儿臣倒不记得有这样女子。不知是谁在父王耳边多舌,许是传错了。”

他冷冽的眼,向身后公子中剜了一下,公子们一抖,也连忙说自己也不知什么美人。

吴王却不那么好糊弄,他手支下颌,慢悠悠道:“寡人还听闻,此女叫什么玉女纤阿。”

奚礼再次否道:“恐父王听错了。不是掌月者‘纤阿’,而是天上仙人那个‘仙娥’。宫女们昨日玩笑,在‘白鹭台’芦苇荡旁模仿妍儿做‘百花仙’祭祀礼。每个宫女都站出来扮‘百花仙’,自称‘仙娥’。至于什么玉女,也不外乎是自己脸上贴金,自比为‘玉’。宫女们难得有节日玩耍,吾等自然不加干涉,随她们玩闹。不想惹了父王误会,实在该罚。”

吴王沉默下来,盯着自己这个儿子。

奚礼冷漠少言。

他难得见奚礼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吴王不好不给奚礼面子。淡淡撩起眼皮,吴王问起旁边范翕:“听闻公子翕昨日与我儿在一处,难道当真不曾有什么美人压过寡人宫中夫人?是寡人听错了?”

听吴王问话范翕,奚礼心中紧张,暗自捏了把汗:范翕!

他心知范翕温和良善,恐范翕说出实情,将玉纤阿推入他父王后宫……奚礼看向范翕,目锐如鹰隼,面容紧绷,希望范翕能看出自己的暗示。

范翕本坐在仅次于吴王的座上,吴王和奚礼一来一往,他都不动声色。现在吴王问话,范翕眉心轻轻一动,意识到吴王对玉纤阿产生了兴趣。不知当初玉纤阿是如何摆脱了入吴后宫的命运,但昨日玉纤阿的风采显然被人传到了吴王耳中……范翕看一眼,吴王不过四十多,却眼皮耷拉、皮肤松弛,因常年纵欲,已有老态,看着年近六十。

这样的老匹夫,也配肖想他的玉女?

范翕缓缓起身,大袖拂动,向殿上高座拱手。

他和颜悦色道:“翕倒不记得什么玉女月女,不过大王与世子说起此事,我想起一笑话。吾到吴宫,见吴宫宫女着粉色裙衫,衣领、袖口皆有黑缘宽带,上饰红色连珠纹。说来好笑,吾记得周王宫中,宫人们也是这般穿着。想来莫非是吴地宫人仿周王宫风俗,竞相自作主张?”

他含笑:“这真是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