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爱美人纤阿

更爱美人纤阿 第24节(2 / 2)

树上抱着美人而坐的公子翕本人怔了一下,蹙眉:怪他做什么?

树下说话的女官二人为他解答道:“若不是公子翕说我们宫女衣裳规制不对,世子就不会下令让所有宫人在一月内将衣裳全都改了。吴宫宫女黄门、夫人王姬、公子王侯这样多。公子翕说一句话,所有的活计都到了我们织室这里。我已经三天未曾合眼了!各宫夫人还有怨言,怪我们送衣裳送得太慢,让她们都无颜出门了。”

“春服宫女一人两身,夏服再一人两身。夫人们王姬们,公子们王侯们……林林总总加起来,我恐织室忙到六月都闲不下来。”

“还要谢玉女与常姬关系好些,她打算打些桃花做些糕点,送去常姬宫中求情,请对方缓我们两日。若是没有玉女在,不知我们活计还要再多多少倍。”

两位女官说着走远,去仓库中取了布匹,回到树下时,仍没见到玉纤阿的人。她们疑惑着,捡起地上的香袋子和竹竿,放到了旁边石凳上。坐在枝头的范翕听两位女官出了院门,吩咐人去寻玉纤阿。听闻没见玉女出去后,二位女官对视一眼:“那倒奇怪了……”

来织室寻找玉纤阿的公子黄门总是比旁人多些,宫闱禁忌多,寻不到一个宫女,两位女官只对视,她们和玉纤阿关系不错,便不再多管此事。她们说着,关上院门,疑惑着离去了。

中庭门合上,院中花树间,终留下了玉纤阿一人。坐于公子身畔,玉纤阿手抚着自己胸脯,将动摇的心神缓了下去。觉得旁侧公子在望着自己,玉纤阿低头整理了下衣容,歪头看向他。

玉纤阿柔声:“公子?”

范翕低声问:“竟是我害得你几日不休不眠,你却不怪我?”

玉纤阿微笑:“为何要怪公子?公子又没有做什么恶事,此事源头本就是吴宫违制,公子只是指出了而已。公子没有做错事,我不会因自己劳累便怪公子的。公子做的是好事,此时公子指出,总比王室怪罪下来好。吴国当谢公子大恩呢。”

范翕轻声:“可我还怪你不来找我,还生你气……你恐是根本没时间来寻我。玉女,你忍了多少委屈呀……为何不提?我对你这样坏!”

玉纤阿红了腮,似赧然他的羞愧一般。实则自己做了什么,旁人提的效果,比自己提起来好用得多。玉纤阿不答,觉郎君大袖垂下,不动声色的,袖中的手搭在了她手腕上。玉纤阿有些紧张,她侧过脸,看满空落花。她大约想开解范翕,便作出轻松模样,笑道:“公子,我不累的。能与公子一道坐在这里,与公子说一说话,我便很开心了。”

范翕目蕴清愁,不置可否。

玉纤阿坚持道:“真的。公子,你不觉得这样很美么?我小时候呀,便特别想在树上建一座树屋。树上搭出一个小小屋子,不用很大,能置一方榻,一张几便可。树当是会开花的树,当离地最少八丈,让下方的人爬着梯子才能上去。我呀,便想与心爱郎君整日坐在树屋中,不理俗事,不为人打扰……唔。”

范翕忽倾身,在她唇上点了一下。

如遭雷击,玉纤阿呆住,住了口,仰头看他。

他向后退了一寸,仍与她面对面。

遥遥然,花瓣纷飞,在二人周边旋转洒落。置身于芬芳花香间,男女二人对视,时间如凝滞一般。洋洋洒洒间,一瓣花瓣落在了玉纤阿的唇上。粉红色的花瓣覆着女郎水红色的唇,她又仰着面看他,那样纯美。

范翕与她鼻尖轻蹭。

唇张开,他缓缓说道:“你不是说,不愿与我在我醉酒时荒唐么?你不是说,不愿与我的第一次,在浑浑噩噩间发生么?”

玉纤阿眸子瞠大,心跳加快——那是他醉酒时她说的!他竟记得!

范翕垂着眼,声音低柔如醇酒:“你不是说,你心慕我么?”

他漫不经心的,又带着蛊惑的:“你觉得,眼下如何呢,纤阿?”

玉纤阿不动,只怔望他。他眸子扬起,似笑而非地望来一眼。他从不强迫她,她不愿,他便向后退。但玉纤阿看他漆黑幽冷的眼眸,意识到他下定的决心……她咬牙,知自己今日绝无法子躲过去了。

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范翕将她逼到尽头,她若此时都不愿意,那他就知她果然不爱他了。

玉纤阿鼓起勇气,她拉住他欲抽走的手。在范翕眸子微微一闪时,她倾前身,伸手揽住公子脖颈,她闭目,唇挨上他的唇。

二人呼吸平平,他俯眼看她。如同石化,年轻隽秀的公子翕低着眼,眉蹙着,好似没想清楚,该不该做什么。

玉纤阿眸子潮湿,脸上带着难为情的笑。她再次胆怯向后退时,忽惊叫一声,后侧腰肢被公子一下子搂住。她惊恐地叫一声:“郎君!”

范翕搂住她的腰,将她扣入他怀中。他低头,亲上她唇瓣。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吻,不是之前的碰一下而已。他唇与她碾磨,与她厮缠。叩她贝齿,吮她舌尖。攻她城,掠她池。

进她心房,俘获她心。

刹那间,桃花灼灼烧其肤!

玉纤阿眼眸睁大,呼吸变得急促。她手搭在他肩上,初时惶恐,不想牺牲如此大,想推开他。但是他亲吻她,玉容与她丝丝相挨,他的眼睫下落,眼眸深情凝视她。他的呼吸紊乱,他的唇瓣与她吸吮时,那样轻柔怜惜,反复碾转。

夜风拂过,大片桃花郁郁飞散于空中。

缠缠绵绵,不说不休,情意自现。

那刹那间轰然而至的情意,如暴雨狂风间浇向二人。玉纤阿手搭在他肩上,她起初想推他,现在她想拥住他。他搂她腰肢的手轻轻颤抖,他俯眼与她对视。玉纤阿茫茫然然的,心如飘在半空中,在郎君的亲吻中,她感受到他的喜爱怜惜之心。

玉纤阿曾与泉安说,旁人爱我,与我何干。

想来不过是大话。

范翕若爱她……若爱她……岂能与她无关?岂能与她无关!

范翕一手搂她腰,一手扣她后脑勺。纷纷然,花瓣落在两人唇边,被人吮吸入口腔。一片花碾碎成蜜,甜美汁水在二人唇齿间周转往复。断断续续,两人相贴的面颊滚烫,脸颊红了又红,如同渗血般。神韵渐散,心神飘忽,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吻,便让人神魂失守。喘息痴缠间,他们茫茫然地望着对方,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湿润氤氲水汽。

想着他(她)是有情的。

他(她)是有情的!

那花落如雨,芳香在空气中穿梭飘移,包围着树上的二人。浅浅的,听得喘息声,听得吟哦声。一吻再还一吻,一吻再舍不得一吻。触了又分,分了又忍不住靠前。

血脉偾张,四顾茫然,只余那桃花,添了密,染了红,谢了再开,开了再落。那桃花影影绰绰,葱郁茂盛。那大片浓艳的芬芳环绕着树上男女。

庭院内,桃花铺天盖地绽放。头顶寒星当空,星转如斗,那星下花海,置身于树间的公子美人相挨,衣裙垂落在树杈间,随风而悠然摇曳。

恍如住在桃树上的仙人般,风华无双。

——

泉安在宫苑中等了许久许久,他一边给熏炉中添香,一边看漏更时辰。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时间那样缓缓流过,范翕没有回来,泉安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怕公子出了意外。

不知等了多久,范翕从月洞门外步来,他似有些失魂,脸色苍白,唇有些湿润。范翕一身清霜,魂不守舍,走一路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时而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范翕抬手抚上自己的唇,似想到什么,再次笑了一下,忽眼前一道影子,范翕差点撞上去。范翕皱眉,抬头看到等在廊下的仆从,愣了一下,唇微微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