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不是……配合公子的浪荡子形象嘛。”
范翕摇头。
他向后退了一步, 手扶住额。他仍垂目向她看来, 眼含春水, 雾光流转。他好看得不得了,但他此时清清淡淡的,非常淡漠地:“我没有轻浮。我是因为喝了酒,方才拉你时没看清楚,才没有吻到你。我只是擦过你的脸,还没有辨认出你的唇在哪里,你就开始叫,开始挣了。我不得已,只好配合你。”
玉纤阿:“……”
范翕望着她,认真地问:“你做戏至此,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以前与我在一起时动情的样子,几分是演的,几分是真的?”
玉纤阿睫毛轻轻颤抖,她垂下眼,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了。
她觉得范翕的眼神不对,便小声尴尬:“你误会了……我以前并没有演。”
范翕若有所思:“我不信。”
他向前走,玉纤阿后背抵在树桩上,却侧身向旁边挪。范翕向前再走一步,玉纤阿再退一步。玉纤阿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打消他的念头时,听范翕目光一闪,轻声:“姜女?”
玉纤阿侧过脸去看姜女在哪里。
她停顿这么一瞬间,范翕就到了她面前。姜女没有来,但范翕这个坏蛋来了。
范翕一把搂过女郎的腰将她箍入怀中,一手捧住她的脸。他俯下脸,这一次不再做戏,而是真的唇压了过来。
玉纤阿喉中一哽,被他整个人提入了怀里:“唔……”
他强行将她按入怀中,这一次,玉纤阿怎么挣扎都没用了。
——
玉纤阿察觉到范翕的变化。
知道他这一次才是真的动了情。
呼吸紊乱,气息不稳。
玉纤阿被他搂在怀里,周身轻颤着,被淡淡的酒香与男子熏香包围。她神智变得恍惚,觉得自己好似很久没看到范翕的这一面了——
他素来爱好有些奇怪。
只是她之前和他闹得太厉害,她很久没见到了。
——
到底是宫廷内,玉纤阿心跳急促,范翕虽情动,但她挣得厉害。知道玉纤阿到底放不开,范翕便松了手,并没有太为难她。
他放开扣住她手腕的手,玉纤阿立时向后退了三步远。
她抬起雾濛濛的眼睛望他一瞬,她咬唇,腮凝新荔,唇如点血。
范翕心头剧烈地跳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垂下眼睑。睫毛轻轻颤动,他玉白面容也有些被染红。
玉纤阿:“……”
他有什么好脸红的?!
玉纤阿恨他又心不在焉,偏又会害羞。她真不懂范翕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是怎么融合到同一身的。心中挤兑他两句,玉纤阿低头,仓促地整理自己的衣容。自觉衣裳和发髻整理好了,玉纤阿才望向范翕,柔声:“筵席恐要开始了,回去吧?”
范翕:“嗯。”
玉纤阿转身抬步,向丛林外走去。走了两步,她没有听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玉纤阿奇怪回头,见范翕还站在原来的青木旁,压根没有跟上她回宫宴的意思。玉纤阿回头看他,范翕施施然,撩袍向下而坐。
靠着青翠巨木,草木再向外延伸几丈,便是一方清湖。
范翕就盘腿坐了下去。
他说:“我不回宫宴了。天子和王后此时在互相猜忌,我即使不回去,他们也不觉得如何。”
玉纤阿怔忡。
她愣了一会儿,问他:“你为何不回去?你要一人坐在这里?在这里干什么?”
范翕说:“我不想回去。我一个人静一会儿不行么?我不能有自己的时间么?”
他垂下眼,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刻意温声道:“玉儿,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和你一起回宫宴不太好。你先回去,我过一会儿再回去。”
玉纤阿轻声:“嗯……我兄长还在宴上等我入席,我若是不去,他必然会着急。那我,先走了?”
范翕垂睫颔首。
风拂动,吹落树上哗哗叶子。秋日红色枫树的叶子飘落下来,纷纷扬扬,夜间如同下一场红雨。玉纤阿提着裙裾背身,向丛林外的花径走去。她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范翕。
范翕坐在半人高的灌木后。
高冠博带,如玉竹般琳琅有致。
他沉静无比地坐着,眼睛已经不看她,而是神色几分恍惚地看向虚空、湖水。他侧脸清润,下颌骨线条干净流畅,鼻梁挺直。范翕那般安静地坐在夜风清湖后少人能看到的草木间,风吹拂他脸颊上所贴的发丝。
他静谧至极,孤零零地坐在幽黑深夜中。
玉纤阿咬唇。
范翕静静地坐着,以为玉纤阿要走了,但他忽然又听到脚步声重新向自己这边过来。范翕有些意外地侧头,他尚未看清,女郎跪坐下来,倾身抱住了他在寒风中变得凉澈的单薄身子。
范翕怔住。
他奇怪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