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浓眉一挑,拔腿就跑,身后一众人也跟踩了筋斗云一样,瞬间就没影了!
“他们定不是凡人。”柳催雪祭出惊风剑,一左一右夹起衔玉和阮芽,“追!”
可这帮人始终快他们一步,似乎有什么独特的行路法子,每次等他们赶到时,道院都已经被哄抢而空。
行动有组织有纪律,还是团伙作案,一定不简单。
柳催雪追得大汗淋漓,连他们一片衣角都没摸到。最后还是在观外不远处发现一个隐蔽的传达法阵,单向,只能用一次。
这法阵定是一早就布下了,只等文章发出来,他们就开始□□,火速弄完,再传到下一个地方。
衔玉体弱,坐在门前台阶上,累得直冒汗,“怪不得,我们怎么追也追不上,那黑脸大汉还冲我得意洋洋笑!原来他是有法阵。”
柳催雪笃定道:“是有人故意要搞垮清徽道院。”
阮芽蹲在衔玉身边,拭去他额上汗珠,她看向柳催雪,疑惑歪头,“那我们做错了吗?是我们冤枉他了吗?”
柳催雪看着她天真的面庞,想起文中提到的月华心,想起过去她悲惨的经历,想起母亲,想到那并不属于自己的心魔……
他摇摇头,“我们没有做错,是柳陌,都怪他,我们都是被他害的,他死不足惜,何况只是砸毁他的道观。”
“我恨我是他的儿子,我觉得耻辱,恶心。”
衔玉赞同,“就是,你还不如是我儿子。我要是当了爹,肯定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子,都说虎毒不食子,柳陌真是烂到根了。”
柳催雪:“……”
第77章 雪大壮
夜里,他们吃过晚饭,继续赶路。
夏夜风暖,衔玉化作蛟形,柳催雪和阮芽坐在他的脑袋上。
阮芽摸到他原本长有犄角的地方,现在只剩一个凹凸不平的圆形疤痕。
那个疤痕足有她的手掌大,硌手,像按在石子路上,那对漂亮的角已经不在了。
她在书里看过,龙是鹿角,衔玉是蛟,只有两只独角,带着螺旋往上弯曲,尾部尖尖的。
蛟本来是不会长角的,它们原本只是一个圆圆的小鼓包,边缘平滑,像种子埋在土里。
等到他飞升成龙时,种子才会破土发芽,生出跟龙一样漂亮的鹿角。
那伤疤埋在他雪白浓密的鬃须里,那对漂亮的犄角,有一只就装在她心口,填补了另一半心。
“咚—咚—咚——”
跳动着,往她全身输送血液,维持她的生命。
她才有机会飞到天上,再一次去触碰那些不会在掌心留下痕迹的云彩。
她把脸埋在白色鬃毛里深深吸气,有云的味道。
龙无尺木,无以升天。他们初识时,他常说,‘我以后是要化龙的蛟!’说这话的时候,他样子非常得意。
那时候她以为他一定可以化龙,只是她或许没有机会看到。
现在她不用担心自己哪天突然死掉,可还是没机会了。
小时候,娘亲说,如果心里对一件事抱有极大的期待,千万不要说出来,否则必然事与愿违。
不期待,就算失败也不会难过。
化龙是衔玉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事,他无时无刻不在为此努力,当他下定决心不再成龙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会难过。
有时候,阮芽也在想,如果没有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这辈子她怎么能遇见这么好的衔玉呢。
她恢复了记忆,有了痛觉,会流眼泪,并不只是那颗心的功劳,是因为有衔玉在。
他说痛一点也不可怕,不会痛就不知道哪里受伤,还有一种痛的快乐,眼泪也不止代表悲伤,还有感动和喜悦。
现在知道心在哪里,如果找柳陌把心要回来,他们再一人一半,衔玉就会好起来了吧。
那才是真正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柳催雪就坐在她身边,双目失神望着无边无际暮蓝的天。
阮芽抬起头,握了握他的手,那手很凉。
她依旧把全身都埋在衔玉的白鬃毛里,眉眼弯弯,“你像我这样。”
柳催雪反应了几息,弯下腰,把双手伸进白色长毛里。
她说:“你别怕,我们三个都是一伙的,我们可以做你的家人,还有我爹爹和娘亲,还有你外公。”
柳催雪低下头,眼圈迅速发红,隐忍低泣。
衔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空灵而悠远,“暖和吧。”
他语带哽咽,“暖和。”
过了会儿,阮芽又说:“小雪,你干脆改姓吧,不要跟柳陌姓了。”
衔玉也很好奇,“催雪是什么意思?催着下雪?你出生在冬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