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让小孩看见这些,她哭闹起来,对伤势无益。
蓬英带小花离去,柳催雪绕了半圈跪到阮芽身边,挡住她视线,轻声问询,“你怎么样?”
她揉着胸口坐起来,已经没那么难受,轻轻摇头,“不疼了。”
柳催雪握住她手腕,探查其伤势,惊讶她超乎常人的自愈能力。
她四处张望,“娘亲呢,爹爹呢?”
柳催雪扶着她站起,“他们有事先走。”
大雨滂沱,大榕树树冠中间,废墟里一个黑色的影子,阮芽探头,“那是衔玉吗?”
柳催雪跟着看过去,“是,柳陌快死了,不用担心。”
“啊?”睡一觉起来,柳陌就死了。阮芽按住他肩膀,把他往外推,急切道:“快快!把你的心魔引走!”
她不说,柳催雪都快忘了这件事。
幸好小花和丫丫都没事,柳催犹豫片刻,点点头,“好,你就乖乖呆在这里,别乱走,我们马上回来。”
衔玉跪在柳陌身旁,四处翻找,近乎疯魔,“她的心呢,你藏到哪里去了?”
柳陌双目失焦,已经半死不活,身下血流成河。
衔玉四处找遍都找不到,视线最终落在柳陌心口。
拔出冰锥,他伸手进柳陌胸膛,生生抠出了他的心。
那颗被洞穿的、稀烂的心脏,被一层一层剥开,像在蚌肉里寻找珍珠。
“真是天道好轮回,柳陌,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被人活生生挖出心脏的一天呢?
“你看看你,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畜生,现在报应来了。”
衔玉不觉得血腥残忍,他心里只有那个歪倒在椅子上,心口空空,茫然睁大眼睛的小女孩。
柳陌喉结滚了滚,嘴里涌出一口血来。
忽然一丝金芒溢出,衔玉睁大眼睛,当真从柳陌心室挖出两颗指甲盖大小的金珠。
“找到了!”衔玉欣喜若狂。
他竟把月华心炼成金珠藏在心室里。
金珠玲珑剔透,光芒璀璨,这就是传说中可让人起死回生的月华心。
“这回看你还死不死!”
柳催雪恰好赶来,衔玉立即把他抓过来按在地上,“快,把心魔引出来。”
柳陌躺在地上,已是出气多近气少,每一次呼吸口鼻都不断喷吐鲜血。
柳催雪跪在一旁,盯着他,心中一片茫然。
得知真相前,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想问问柳陌,为什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为什么要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现在终于有了问话的机会,柳催雪又觉得没必要,有什么好问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无情无义,极端又自私,他的心里只有自己。
柳催雪心中万般庆幸,他没有成为跟柳陌一样的人,他是幸运的,他遇见了衔玉和丫丫。
否则,他不敢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出神之际,衔玉往他脑袋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想什么,快点!”
柳催雪被打得头晕目眩,衔玉把两颗金珠塞给他,按头将他心魔引出。
如今物归原主,这具原本就承载过心魔的身体,甚至都不需要时间适应融合。
强行被剥离心魔,柳催雪痛苦万分,脖颈上魔纹忽明忽灭,额头青筋鼓起,眼底一片血红。
躺在地上的柳陌更好不到哪里去,他已是将死之人,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里的力量,黑色魔纹在他肤下游走,血管宛如蚯蚓凸现,蛛网般遍布全身,随时都能爆出一团血雾。
柳催雪跪在地上,握紧了掌心两颗金珠,最后一丝魔气脱离身体,他浑身一轻,剧痛过后,四肢酸软无力,随即而来的是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突然,柳催雪看见衔玉和柳陌不知何时被一座金色法笼囚困,漂浮到半空。
“这是什么?”衔玉茫然四顾,伸出手,又猛地缩了回来,如被火烫。
“砰——”
柳陌身体截截炸开,金色法笼中血雾弥漫,鼻尖满是浓烈的血腥气,一股磅礴的力量在笼中涌动,衔玉不安四处冲撞,却一次又一次被弹回来,摔倒。
他体内灵力翻滚,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金色法笼中,衔玉跪倒在地,感觉一股奇异的力量,如大雨浇淋他周身,每一个毛孔都不受控制地疯狂汲取,充盈体内的妖丹。
肩上被柳陌贯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他的经脉、血脉,如河渠被洪水冲刷,开拓。
衔玉意识到什么,这是柳陌曾布下用来汲取微风老头修为的法笼。
时隔多年,这法阵竟然还有用?
柳陌谋算近百年,终究还是为他人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