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懂了,就算陛下出了事,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宫里敢声张?赵公子在甘露殿中毒,若是陛下没事,难不成是陛下给他下毒的不成?”
……
众人越议论越觉得此事不简单,想要进后宫去一探究竟,又怕惹祸上身。
最终有那按捺不住的起身问钟羡:“钟公子,你向来有主见,此事你怎么看?我等应该此时去关切一下陛下的安危吗?”
钟羡放下手中紫管,拈起写好的名帖吹了吹,道:“此事钟某给不了诸位建议,各位还是自行衡量吧。”说着,将名帖折了折,转身出去了。
祁安靖那帮人不忿,见钟羡写了帖子,知道想要仗着离后宫近的便利趁乱混进去是不可能了。可如果真递帖子进去,赵合中毒一事又涉及什么宫闱秘辛,事后会不会按名帖来灭口呢?
他们到底没有钟羡那样的胆量和气魄,议论了半天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东寓所长安的房里,长安好不容易从嘉容的魔爪中挣脱出来,滚下床铺,撩一下被她抓散的长发,看着铺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嘉容气喘吁吁道:“小样儿,差点还真毁在你手里了!啧啧啧,难怪能让赢烨独宠你一人啊,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关键时刻还会坐上来自己动,这样的女人凡是带把的都不可能不喜欢吧?要不是安哥我没那个功能,说不定还真半推半就地把你给办了!”
见嘉容身上的衣裳也是被她自己扯得不像样,长安刚想上去给她整理,那边门“砰”的一下被推开了。
长福满头大汗地冲进来抬头一看,就看到嘉容衣衫不整满面潮红地昏在铺上,而同样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长安正一条腿站在地上一条腿跪在床沿上,一脸猥琐地朝嘉容伸出双手。
“安哥,你你你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兽行,你你你简直禽兽不如!”长福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指责长安。
长安忙不迭地拉过被子将嘉容盖住,回身骂道:“谁行兽行了?无凭无据乱扣罪名是要被反坐的你不知道啊?”
长福定睛一看,发现长安脖颈上星星点点的全是红印,刚想表示疑惑,长安却不耐烦和他磨叽,看了看他身后道:“让你请的大夫呢?”
“被陛下劫去了。”长福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擦了擦汗上前观察长安,道:“椿公子说你病情反复了,可我看着挺正常的啊。”
“被陛下劫去了?陛下怎么了?”长安打开他伸过来想摸自己额头的手,问。
“陛下没事,是赵公子出事了。”
长安愣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确小看慕容泓了。
当初听到长福传话说他自有主张时,她想的是他最多不让自己中毒,顺便把想对他下毒的人揪出来而已。没想到他居然顺手把赵合给拖了进来。
长久以来,他们一直为太后对赵合的态度感到不能理解,此番,怕是可以看出点端倪了。
长安突然深恨自己病得不是时候,若此时能在甘露殿中,定然可以看到一出精彩大戏。
第65章 假传圣旨
太后一行赶到甘露殿时,就看到赵合半身赤裸地躺在榻上,许晋正表情凝重地往他身上扎针。
慕容瑛看着赵合那几乎已经没了活气的脸,心跳都漏了一拍,胸口疼得厉害。若不是长年在后宫尔虞我诈中锻炼出了一副铁石心肠,几乎就要撑不住当场瘫软下去了。
而此刻,她生生忍着心口刀剜一般的疼痛,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听嘉行详细描述了一番事发之时的情景,便走到慕容泓身边,关切地问:“陛下,你没事吧。”
慕容泓摇摇头,道:“好在有赵合帮朕当了灾,否则,此刻躺在那儿的就该是朕了。”
慕容瑛心中一滞,指甲嵌入掌心,看了眼正在专心扎针的许晋道:“御医怎么说?人要紧么?”
慕容泓瞪着晴雪道:“许大夫说此毒药性十分猛烈,若非赵合中毒之时他恰好在这长乐宫中,只怕赵合等不到他来便已一命呜呼了。刚才已给赵合灌了两大桶水催吐毒物,许大夫此时正在施针护住他的五脏脉络,若能撑到解药熬出来灌进去,或许还能救回一条命。”
慕容瑛听他这般说,便知赵合中的的确是自己为慕容泓准备的毒药,心都凉了一半。若是那般容易救回来,她又怎会用来对付慕容泓?
她忧心如焚,忍不住也拿眼去看晴雪。
晴雪是她七八年前就安插在慕容渊身边的眼线,是她极其信任的一个人,否则,慕容渊死后她也不会紧接着就把她安插到慕容泓身边。兼之她的父母族人俱都掌握在她手里,按理说,她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她的。
那么事情究竟又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她一早就告知过晴雪赵合对她来说非常重要,要她时刻关注赵合在长乐宫的一举一动。那么今天赵合出现之后,她就该知道对慕容泓下毒之事今天不能再继续,至少,不能在赵合在场的时候继续。看她脚边掉着茶盘,这茶应该是她端进来的,按常理来说她是绝对不会把有毒的茶端给赵合的,为何赵合还是会中了她为慕容泓准备的毒?
她想不明白。所以才想从晴雪的表情中找寻答案。
然而晴雪递来的眼神,却似乎比她更迷惑和茫然,她似乎也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斯境地!
长乐卫尉闫旭川和太医院的另外几位御医先后到场,紧接着门外来报,说是钟羡求见。
慕容瑛娥眉一皱,道:“他怎么进来的?”
旁边慕容泓一边示意让人放钟羡进来一边道:“是朕让他进来的。赵合乃丞相之子,却在朕的甘露殿出事,这下毒的贱婢又是潜邸来的,即便朕自觉问心无愧,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也是好说不好听。正好他递帖子求见,朕便允了,让他来做个见证也好。”
“做什么见证?”慕容瑛直觉不对。
“朕要闫旭川当殿审这贱婢,今日不断出个是非黑白来,绝不干休!”慕容泓怒指着晴雪对闫旭川道:“闫旭川,且休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先把这贱婢双手的皮给朕剥了,剥了再审。”
闫旭川迟疑:“这……”他请示般拿眼看慕容瑛。
慕容瑛劝慕容泓道:“就让闫卫尉按着他惯常的法子审吧。这还没审出个子丑寅卯,先急着剥皮做什么?没的显得我们慕容皇族有多残暴似的。再说你不是见不得血么?”
“下毒弑君乃是凌迟之罪,剥个皮算什么?朕是见不得血,但闫旭川自剥他的,朕不看便是了。”慕容泓侧过身道。
“陛下,奴婢冤枉,这茶真是嘉容泡的,奴婢不过就帮她端了一端而已。”晴雪惶急地分辩道。
慕容泓冷笑,道:“可着一个个的都知道朕厌恶她是逆首之妻,所以有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推,想着不管真相如何,只要让她沾了边,没罪都得多出三分罪来是不是?”
晴雪泪水涟涟道:“陛下,奴婢所言句句是真。今日赵公子来了之后,奴婢去茶室通知嘉容多准备一杯茶,当时她背对着奴婢站在茶案前,奴婢一叫她她吓了一跳,手中掉下个瓷瓶来摔碎了。奴婢问她瓶子里是什么,她说是擦牙用的青盐,不等奴婢过去看就慌里慌张地收拾起来了。奴婢当时心中便有所怀疑,但念及她平素老实胆小,就没追究那瓷瓶的事。再想不到她会有毒害陛下的胆量。后来她又推说自己忽然头晕得厉害,求奴婢替她当一趟差,奴婢虽心中不愿,又怕她万一真的不舒服办砸了差事,连累整个茶室的奴婢都跟着受责,这才替她过来奉茶的。”
慕容泓闻言,似乎还想辩驳,慕容瑛在旁边道:“此事干系实在重大,宁可错杀不可轻纵。既然这奴婢这样说,那不妨将嘉容也唤上殿来,让她们两人当面对质即可。”
慕容泓侧过脸瞥一眼已经进殿的钟羡,忍住一口气,道:“就依姑母所言。来人,去把嘉容叫上来,顺便把茶室所有今天当值的人都叫过来,朕要一个一个地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