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女宦 第177节(2 / 2)

细想想,她与钟羡相识这么久,好像一直是她有求于他,所以他会质疑她与他交往的动机,也无可厚非。总之,即便做不成朋友,也没必要心存怨怼,他又不欠她的,谁能无缘无故帮人一辈子呢?

午膳后,慕容泓换了睡袍躺在软榻上准备午睡,长安在他背后悄摸地将写给陶行妹的那封信塞到他枕头底下。

慕容泓闭着眼把手伸到枕下一摸,摸出那封信来,睁开双眸看了一眼。见那封信没能送出去,他唇角微微一弯,却又立刻正了正脸色,翻个身看着长安道:“想不到你也有败北的时候。”

长安在榻旁地上盘腿而坐,一脸沧桑道:“败北算什么?谁能保证一辈子不败北呢?没败过两次北的人生都不算完整的人生。”

慕容泓眼中刚有笑意漾起,长安又接着道:“便是陛下您,不也有被女人压在身下的时候么?”

慕容泓没想起雪浪亭中的刺客,倒是想起被她压过,当即神情一恼,拿着那信去长安脑门上敲了一下,斥道:“死奴才,你还敢说?”

长安讪笑,道:“奴才这不是怕给您留下心理阴影吗?您放心,以后后宫的娘娘们即便压您,也定然是温温柔柔地压的,绝不会像那女刺客一样面目狰狞……”说到此处,见慕容泓要暴起,长安忙做投降状讨饶道“奴才不说了,陛下饶命!”

慕容泓气鼓鼓地一翻身,不理她了。

长安见他头发又从榻沿垂了下来,便又伸手过去捏住一缕轻扯了扯,道:“陛下。”

慕容泓伸手将自己的长发全都捋到胸前。

长安:“……”

“唉,失去了一个利用对象,陛下又不理奴才了,看来奴才的好日子,真的是过到头了。”过了半晌,长安唉声叹气道。

慕容泓睁开眼。利用对象,她是说钟羡?以钟羡的品貌家世,在她眼里只是个利用对象?

他再次翻过身去,看着愁眉苦脸的长安,想着她素日的言行做派,有些迟疑道:“有时候,朕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

长安竖起手掌,斩钉截铁道:“陛下您不用怀疑,奴才绝对不是!”

慕容泓一呆。

长安又嬉皮笑脸道:“奴才不过是投错了胎而已。您看奴才从上到下,有哪一点像吗?所以您千万别把奴才当女子看待,奴才怕影响您对女子的观感。”

慕容泓:“……”他真是多此一问。

长信宫,寇蓉刚从尚春台那边过来,正欲去万寿殿向慕容瑛汇报情况,走到半路,忽一名太监从道旁窜了出来。

寇蓉见那太监是那晚帮着自己杀越龙的,心中不由一紧,挥退身后跟着的两名宫女,与他一起去到避人处,蹙着眉道:“不是跟你说了,白天不要来找我吗?”

那太监道:“寇管事,奴才也不想冒险来找您,可是,您看这个。”他从袖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寇蓉。

寇蓉展开一看,纸上只有一句话:寇蓉,你识时务,我才会识时务。

落款日期是一个多月前。

寇蓉看着那个日期,细细一想,居然正好是她杀越龙的那一天。想起那夜在西寓所墙角一闪而逝的人影,她心中微微一沉,问那太监:“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从窗口扔进来的,好在那时房里就奴才一个人,奴才追出去也没见着是谁扔的。”太监道。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寇蓉道。

太监离开后,寇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重新往万寿殿那边走去。

这件事果然还没完。这个时候对方递纸条过来,只能是为了尚春台的事,莫非,当夜那人,是皇帝那边的人?

这长信宫有谁是皇帝那边过来的呢?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吕英。

因为越龙无意中得知的秘密太过要紧,所以关于越龙之死,慕容瑛一直没有放弃调查,此时只要有只言片语将越龙之死联系到她身上,慕容瑛定然是宁可错杀,也不会错放的。

所以,这个险不能冒。

可若此番真的对慕容瑛瞒报尚春台那边的情况,又无异于饮鸩止渴,将越来越多的把柄送到对方手中。

有道是一步错步步错,这句话一点没错。若不是去年那场该死的荷风宴,她又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如果她求助于郭晴林,让他帮着找出藏在长信宫的奸细,不知可不可行?

次日午后,慕容泓一觉醒来发现外面在下雨,对坐在殿门侧看书的长安道:“长安,去打伞。”

长安问:“陛下,您要去哪儿?”

慕容泓一边着人进来给他换衣服一边道:“随便走走。”

长安无奈,只得放下书去殿前打伞。

慕容泓吩咐考工室做的大伞已经送来了,一般的伞有伞骨二十八根,这把伞却有足足七十根伞骨,撑着比原来的伞重了些。虽不是慕容泓要求的那样又大又轻,长安却是可以接受的。在这方面她不会像慕容泓一样理想主义,工匠们工艺水平显然是有的,但材料只有竹子,要怎样才能做到又大又结实又轻便呢?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嘛。

有了这样的大伞,两人终于不用再因为担心对方淋雨而推来推去了。

长安撑着伞,心中却在想:总有人说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其实会不会就因为富贵之后彼此什么都不缺了,反而让彼此失去了很多表达关心救危扶难的机会,所以才在感情上一点点疏远了?

可是比之撑着小伞推来推去两个人都淋湿的状况,无疑现在这样更惬意。由此是否可以证明,她长安适合跟人同富贵,不适合跟人共患难。

然而她现在明明跟慕容泓这丫在共患难。

“那天你说朕将来晓看红湿处的机会还有很多,什么意思?”这个问题困扰了慕容泓很久,借着今日场景重现,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长安污污地想:可怜见的小瘦鸡,连女子初夜会流血都不知道吗?记得电视上总有那样的场景,洞房隔日,多半会有个妈妈或者嬷嬷过来验取元红帕。哎呀呀,忘了这厮晕血呢,那以后岂不是洞房一回就得晕一回?不行了,想起他嘿咻到一半发现有血然后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的场景……

“哧!”长安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慕容泓停步回身,一脸疑惑地看着忍俊不禁的长安。

长安看他一副冰肌玉骨风华绝代的模样,再与自己想象中那狼狈不堪的床上败将一对比,顿时乐不可支,哈哈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