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女宦 第197节(1 / 2)

然不到片刻,她忽听到窗外似乎有异动,心中不由惊了一跳,忙吹灭火折子就近钻入床榻下面。

她呼吸未稳,那边窗户已经被人推开。

长安努力放缓呼吸,伸出左手,将铁盒子对着窗户所在的方向。

今晚月光不错,长安目光一转,便看到一个黑影投在窗户旁边的柜子上,黑咕隆咚的一块,不是人的形状,于此暗夜静室中看来格外瘆人。

好在长安不信鬼神,头皮麻了麻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手轻轻搭在铁盒子上静观其变。

那黑影的本体翻窗进来,回身把窗户关上,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后,便步履沉稳地向床榻这边走来。

长安屏住呼吸。

这人不是郭晴林,他走路的姿势与郭晴林不一样。但他夜闯别人的房间居然这般沉着,为何?

当那个答案从长安脑中一闪而过时,那人在床榻前停住了。

长安将铁盒子瞄准他的小腿,暗想只要他敢趴下来,她就射他。

但他没有趴下来,而转身在床上坐下了。

看着那双踩在脚踏上,离她只有咫尺之遥的脚,长安心口砰砰直跳。天气本来就热,再一紧张,她额角的汗都快流进她眼睛里了,她也不敢擦一下。

虽未看见全貌,但她猜得出这人是谁——黑斗篷。只能是他,才能在这种情况下有恃无恐,因为郭晴林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

她心中对黑斗篷有些畏惧,原因无他,这人善于用药而且力大无比,对上他,比对上郭晴林更无胜算,至少郭晴林做不到将昏迷的她弄到树上去。

长安觉着自己有些点儿背,头一遭入室行窃便正好撞在他的枪口上。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事情不对。以郭晴林的谨慎,他绝不可能把门锁了窗户却没关好就出门,这黑斗篷若真如她猜测的那般是他师父,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又怎会在看到门锁着的情况下来推窗户呢?除非,他是看着她进来的。

想到这点,长安惊觉今晚根本不存在侥幸的可能,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将铁盒子瞄准那近在咫尺的脚,她刚想按下发射开关,那双脚忽然往上一抬,接着床上传来吱呀声,那人似是在床上躺下来了。

这本是个可以让人暂缓口气的动作,但长安不觉轻松,反而更紧张了,因为她彻底失去了先发制人的机会。

床上那人躺下之后便不曾再有什么动作,屋中一时静谧起来。

长安小鼠一般趴在床下不敢擅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鼻端忽然飘来一阵淡淡的甜香味。

短暂的愣怔过后,她暗道不好,忙屏住呼吸,可脑中却还是阵阵晕眩起来,她急忙在自己手背上狠抓了一把,想借此痛楚来保持清醒,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金属的摩擦声,紧接着她觉着自己右肩就似被什么怪物咬住了一般,于刺破血肉的疼痛中被人活生生地从床下拖了出去。

她故意装作无力的样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那黑斗篷收了勾住她肩的飞爪百练索,坐在床沿上看着她,似男似女似笑非笑的声音让人十分不舒服地响起:“看看我抓到了什么?一个半夜来钻师父床底的徒弟?”

长安努力克制着脑中的晕眩积蓄起所剩无几的力气,猛然翻身朝着床上连射两箭。

黑斗篷反应极快,第一箭被他给躲过了,短箭穿过床帐“笃”的一声钉在了墙上。但他没想到长安能够如此之快地连续发射暗器,躲过第一支短箭后没有接着再躲,第二支短箭射中了他。

长安没看清射中了哪里,但她听到了铁器入肉的声音与他的闷哼声,心中稍定。

郭晴林淬在针上那一点点麻药都能将人麻翻,更何况她淬在短箭上的?

果不其然,黑斗篷只来得及摸了摸自己的伤处,下一瞬便从床沿上栽了下来。

长安脑中还在发晕,所幸意识还很清醒。顾不得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东倒西歪晕头转向地点亮了桌上的蜡烛,又跌跌撞撞地回到趴在地上的黑斗篷身边,一把扯住他的帽子道:“就让我……来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第254章 要挟

长安跪在黑斗篷身边,刚想去揭黑斗篷的帽子,门外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

她当即立断,忍着脑中眩晕一把翻过黑斗篷的身子,不料黑斗篷忽然趁势右手向她拍来。见他居然还能动,长安大惊,好在反应快,当即一个向后仰倒避开了他夹在指间的银针,同时左手一抬,右手按上左手手腕,将铁盒子里最后一枚短箭向他射去。

距离太短,加上黑斗篷方才那一下偷袭已是强弩之末,他并没能躲过这第三支短箭。

短箭没入他肩头的同时,郭晴林已经走到屏风外头。

长安利用自己过人的腰力一下子直起上半身,右手握住小刀抵住黑斗篷的脖颈,同时一扯他的帽子。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风韵犹存的女人的脸,眉弯目秀,琼鼻薄唇,居然颇有几分姿色。长安根本无法将这张可以用温良来形容的脸与自己脑中对黑斗篷的印象联系起来。

错愕间,郭晴林终是绕过了屏风,看到了在他床前地上的这一幕。

他呆住了。

回来时他看到自己屋中有烛光,知道进了人,但他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那个人,居然被长安给制住了?!二十年来如高山一般压在他心上,让他时时觉得喘不过气来的那个人,居然,被他收的徒弟给制住了!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看过的最大的一个笑话。

他觉得这是个笑话,而他也真的笑了起来。他笑得直不起来腰来,执着拂尘的那只手撑在屏风上,另一只手捂住肚子。

长安脑中晕眩得让她想吐,她强忍着,跟着郭晴林笑,一边笑一边道:“师父,您回来了。这人闯进您的房间,被徒儿给制服了。劳烦师父去通知褚翔来拿人可好?”

郭晴林渐渐止住笑声,抬眸向长安看来。幽微的烛光中,那双眸子明若星河光辉灿烂,却也阴晴不定敌我难辨。

他抬步往这边走。

“别过来!”长安威胁性地将刀刃往黑斗篷的勃颈上靠了靠,看着郭晴林道:“师父,论权势地位,您在这宫里的下人里头也算头一份了,这点功劳,就让徒儿得了吧。”

“你知道他是谁么?你就肯定抓了他能得功劳?”郭晴林继续往这边走。

“看来师父是要趁机试试徒儿有没有杀人的胆量了!”长安目光一冷,握着刀的手往下一斜。

“住手!”郭晴林惊得厉喝一声,慌忙往后退了两步,心有余悸道“我不靠近,不靠近。”他原以为长安制住那人只是为了跟他讲条件,但方才那一下长安是真的动了杀心他又如何看不出来?真是因果循环,他收的这个徒弟,疯起来比之于他似乎也不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