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内殿,慕容泓撸着猫,忽问:“还有几天中秋?”
一旁的松果儿忙道:“回陛下,今天是八月十一,还有四天就是中秋佳节了。”
慕容泓心中默念:八月十一,原来才二十天不见她么?为何他觉着仿佛已经过了两个月?
这也难怪,那奴才在这座殿中留下了太多痕迹。他逗弄爱鱼,会想起猫爬架是她派人做的。他去书架前取书,会想起竖板上还留着她的身高刻痕。他写字,会想起那笔头被她咬过。他躺在软榻上午憩,会想起她曾坐在他身后扯他头发。他晚上就寝,会想起她曾撒了他一床榧子。就连看看窗外,他都会想起她曾用那只洁白如栀子花的小手撩动起一团团的雾气……
只要身处这座宫殿,他就无时不刻不在想起她。他曾赌气地想要换一座宫殿入住,于是跑到近旁的椒房殿去睡了半夜,结果发现,在那里,他根本睡不着。
二十天过去,当日那冲天的怒气早不知何时就被这种如影随形的牵肠挂肚给冲淡了,且有越往后日子越难熬的苗头。
他曾于辗转难眠的夜里暗自发狠,他连失去兄长和侄儿的痛苦都能忍受,何况区区一个不识抬举的奴才!
可第二天他就发现这是两回事,不可同日而语。
失去兄长和侄儿的痛苦其实他也不能忍受,只不过心知他们再也回不来,所以不得不承受着罢了。而长安不一样,她还活着,而且与他近在咫尺,他想叫她回来,他想结束这种痛苦,随时都可以。可是他又不甘心每次都是他先让步,他是主她是仆,而且明明是她狂悖无礼在先,凭什么到最后却要他先让步?
唤她回来,他面子上下不来,不唤她回来,他想她想得夜不能寐。他原以为除了恨,再没有任何一种情绪能让自己炽烈起来,想不到,原来爱也可以。
慕容泓怔忪了半晌,耳边忽又响起她当日那句“您要知道,您每原谅奴才一次,奴才就会更放肆一些”,心中不由一阵大恼。这死奴才分明存了心要挑衅他,所以连退路都给他封死。不原谅便不原谅,难不成少了她这日子还不过了?
用过晚膳,慕容泓去后花园转了一圈回来,踏上甘露殿前的台阶时一抬眼看到爱鱼和那只鳖并排卧在廊下打盹,他胸口那股郁怒之气顿时就没了支撑,一下子泄了个干干净净。
连爱鱼都有伴了,而他却还在这儿求之不得,还有什么脸面自持身份?
想起钓到这鳖的当日,她对他说“陛下,您一笑天都晴了呢”,可见这奴才就是个油嘴滑舌有口无心的,想哄他的时候能往他嘴里灌蜜,想气他的时候能往他心里扎刀。而他几乎全无抵抗能力,只能任凭心情随着她的言行时好时坏起起落落,也真是够了。
不认输,这次他绝不认输。他有种预感,如果这次他认输了,他在她面前将永无赢日。
揽秀轩,长安猛的从桌上抬起头来,但见一室漆黑。
春困秋乏夏打盹,她本来只想打个盹儿的,没想到居然睡到现在。
擦擦嘴角的口水,她也不点灯,就将桌上的书本收拾一下夹在腋下,便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下楼去了。
出了揽秀轩,长安坐在台阶上刚想点灯笼,忽见远处悠悠一点灯火在林木间时隐时现。
她是不信鬼神的,所以第一反应便是——有人来了!
这么晚谁会在这空无一人的后苑晃荡呢?
她当即将书与灯笼都藏在一旁的花坛后面,判断一下那点灯火的行进方向,悄摸地溜到花园中靠近假山的一座茑萝架下躲了起来。
谁知那盏灯笼越晃越近,看样子竟也是往假山这边来的。
长安左右看了看,钻到后头茑萝架与月季花丛的夹缝里蹲了下来。
第265章 绝地逃生
那盏灯笼越晃越近,到茑萝架下便停下了。
这茑萝架中有桌椅,长安透过枝叶缝隙看着来人在石凳子上坐下,将灯笼提起来吹灭,灯光映上人脸的刹那间长安认出了她,太后身边的燕喜。
这么晚了她为何会独自来此?长安心中狐疑,静静地蹲着一动不动。
她好像在等人。
过了片刻,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未到近前便能听见脚步声,可见来者定然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燕喜倏然站了起来,看样子颇有几分激动。
不一会儿,茑萝架外出现一个高大的人影,“燕喜。”
燕喜高兴地扑了上去。
长安:擦!闫旭川!
她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那边两人已经亲上了。
长安:……
想起以前几次见闫旭川他都是一副不苟言笑道貌岸然的模样,再对比眼下和宫女亲嘴亲得啧啧作响的男人,长安只觉一阵恶寒,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两人亲着亲着便干柴烈火起来,闫旭川将燕喜一把抱起放在石桌上,解下腰间佩剑靠在石凳上,一阵宽衣解带的窸窣声后,燕喜便压抑地呻吟起来。
长安躲在茑萝架后面,听着两人愈发不堪入耳的动静,倒也没觉着有多奇怪。
这性欲就跟食欲一样,也是人的本能之一,有机会释放一下无可厚非,只是这闫旭川怎么就跟燕喜搞在一起了?一个是太后的走狗,一个是太后的侍婢,近水楼台先得月?
耳边的欢爱声愈发激烈,长安却还是尽量放轻放缓了呼吸。闫旭川会武,若是被他察觉了自己的存在,情况可是大大不妙。
所幸这场活春宫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就长安开始蹲得双腿发麻时,两人结束了。
窸窸窣窣整理衣服的声音中,闫旭川忽开口问道:“最近太后那边动向如何?”
长安竖起耳朵。
燕喜道:“还是在筹划陛下选妃的事,她好像属意丞相之女做皇后。”
“寇蓉呢?有没有收买的可能?”
“不好说,她现在似乎比以前更为谨慎了,难有下手的机会。不过,有一个人或许我们可以争取一下。”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