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吧,要是咱俩偷偷摸摸睡一起了,备不住宫里会传出些什么闲话来。不如你先去请示一下陛下,若是陛下同意,咱们就在你房里再放一张床,我住过去行不行?”长安懒得跟他磨嘴皮子,遂给他指了一条死路。
褚翔想了想,道:“也行。”虽说陛下和长安可能有那层关系,但陛下是了解他的为人的,知道他绝不会对长安怎么样,何况这也是为长安的性命安全着想,陛下应当会同意的吧。
长安不怀好意地看着褚翔离开的背影,真想跟过去看看他怎么挨骂。但天这么冷,她想想还是算了,遂把门一关,药粉撒好,然后抱着个汤婆子往被子里一钻。
想了一会儿事情后,她迷迷糊糊地正要睡着,耳边又传来敲门声。
“谁啊?”长安不想从被窝里钻出来,扯着嗓子问。
“是我,褚翔。”门外传来褚翔的声音。
长安翻了个白眼,问:“你怎么又来了?陛下同意了?”
“陛下没同意。”
“那你还不回去睡觉,过来干嘛?”
“陛下叫你去甘露殿值夜。”褚翔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讪讪的。
长安愣了一愣,抬手就把汤婆子朝门那边扔了过去,尖声骂道:“你个害人精,要你去多嘴!”
第301章 荧惑守心
对长安来说,从被窝里爬出来去甘露殿,过程是痛苦的,结果却是幸福的,因为甘露殿里有地暖。
照慕容泓的性格他自然不会说“褚翔提醒了朕在威胁未解除前你跟朕睡一起比较安全”,长安到甘露殿时,他坐在书桌后头,眉眼不抬很高冷地道:“朕明日要亲政了,需得养精蓄锐,你看好爱鱼,别让它晚上吵着朕。”
长安:“……”陛下您也是实在找不到说辞了是吧?爱鱼这懒货啥时候晚上吵过?
不过长安觉得自己应该有意识地控制住自己与他争论的欲望,一来不符合彼此的身份,二来,这样的争论,除了让两人有机会做更多的交流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意义。
于是她从善如流,领旨谢恩。
时辰不早,慕容泓也未多耽搁,不多时便也上榻就寝。
冬夜寂寥。温暖的被褥,昏黄的灯光,再加上窗外隐隐呼号的风声,本是极易让人入眠的。
然而半个时辰后,慕容泓却静静地睁开了眼睛。
他侧过脸看了看睡在墙角地铺上的长安,掀开被子光脚下了地,然后回身抱起被子来到软榻上躺了下来。
这里离她更近。
殿中光线昏暗,尽管软榻离墙角更近,但这个距离还是不够让慕容泓看清长安的睡颜,只看到她的睡姿与以往不同了。以前她值夜的时候,从躺下到入睡,窸窸窣窣的要换数十种睡姿,而如今,她的睡姿居然像他一般,仰面向上,双手伸在被子外面,平放在身子两侧,如此安静,如此规矩,看着都不像是她了。
慕容泓思考了片刻她改变睡姿的原因,悄无声息地下了软榻来到她身边,半蹲半跪,看着她清醒时仿佛刀枪不入,睡着时却又显得有些脆弱的脸庞,心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你竟会真的以为,与仇人之女同床共枕,会是朕心之所欲?
他垂下长睫,看着长安搁在被子上的手,刚想帮她将手塞进被中,谁知刚刚触及她的手腕,她双眼猛的一睁,意识还未回笼,却本能伸手将慕容泓猛力一推,动作迅疾地翻身往他身上一压,手肘就势扼住了他的脖颈。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长安才勉强回过神来,隔着一条被子与被她压在地上的慕容泓四目相对半晌,她猛然拥着被子坐起身来,戒备道:“你这个有妇之夫,你想做什么?”
慕容泓勃颈上被她的手肘狠抵了一下,正咳嗽,闻言喉头一噎,瞪着她道:“你以为朕想做什么?”
“一个男人,以莫须有的借口将一个女人留在自己房里过夜,半夜趁这个女人睡着的时候,又偷偷摸摸来到这女人身边,意图还不够明显吗?陛下,不得不说,您真的好渣!”长安义正辞严道。
慕容泓简直要被她气死,道:“你给朕闭嘴!”
长安刚想再说点什么,慕容泓威胁道:“你若自己闭不上,朕也不介意帮忙,反正都已经被你说得那么不堪了。”
这威胁一步到位,长安果然闭上了嘴。
慕容泓回到软榻上,侧过脸看一眼坐在地铺上双眸晶亮一脸不甘的长安,道:“别打坏主意了,在褚翔肃清长乐宫中郭晴林的余孽之前,你必须每天来甘露殿值夜,说什么都没用。”
长安:“……”有个多智近妖的顶头上司这感觉真特么酸爽!
她毫不掩饰自己颓丧之意地往铺上一倒,唉声叹气。
慕容泓却翻过身背对她,唇角弯起一丝久违的笑容,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慕容泓带着张让来到宣政殿,这是他大婚后第一次上朝,按理来说,丞相应该带领文武百官,叩请他亲政了。
然而众臣行过礼后,第一个开口的却非是丞相,而是掌星历的大典星吕光凡,他出列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慕容泓道:“爱卿请讲。”
吕光凡道:“陛下,臣最近夜观天象,发现火星在心宿二星之侧徘徊不去,已成荧惑守心之象,主上大不利。”
“如何大不利?”慕容泓问。
吕光凡略显迟疑,道:“臣、臣不敢说。”
“不敢说?那你向朕汇报此事意义何在?开口之前就准备话只说一半,余下的让朕自己去猜的么?”慕容泓微笑道。
吕光凡忙跪下道:“此事干系太过重大,臣委实不敢隐瞒,若有冲撞,还请陛下恕罪。荧惑守心之天象,乃是不祥之最,轻则大人易政主去其宫,重则王朝衰微天下易主。”
“真有这般厉害?”慕容泓有些不以为然。
一旁的太史令孔庄闻言出列道:“此事陛下万不可轻忽视之,史上有载,靖朝天启二年,荧惑守心,其后不足半年,惠文帝暴毙。而在旻朝绥和二十六年,也曾出现荧惑守心之象,其后三年,旻朝便被东秦所取代。荧惑守心,确实是大不利之天象。”
“既如此,有何方法可解?”慕容泓问。
吕光凡道:“此天象无法破解,唯一的方法便是移祸他人,方可保陛下周全。”
“移祸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