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亲自端着托盘进来,慕容泓又道:“放在桌上便可。”
张让退出去后,慕容泓过去拿起药碗,这才发现上了长安的当,他的胳膊的确还未恢复,手拿着药碗抖个不住,如何能喂她喝药?
长安眼尖,一早瞄见了,故意曼声道:“呀,陛下,你怎么在发抖呀?这天儿也不冷了啊。”
慕容泓被她气得磨牙,却又忽然发现今早离开前还如阴云般笼罩在他心头的各种负面情绪居然在与她的斗嘴中不知不觉散了个干净。
他略一沉眸,索性放下捏不住的汤匙,抖着手端着药碗来到软榻边上坐下,看着长安微微一笑,道:“就算再怎么抖,朕也能将这碗药给你喂下去。”
长安促狭的笑容一僵,慕容泓却不给她反应时间,一手端药一手捏住她下巴,自己喝了一大口药就俯下身去堵住了她的嘴。
长安瞪眼:喂喂喂,这一点不好玩,反而有点恶心好么?
好容易咽下他哺来的那口药,长安皱着眉道:“好了好了,我自己喝。”
“那可不成,先前可是你自己要朕喂你的。”慕容泓拒绝。
长安讪笑:“我哪知道陛下心思奇巧至此啊,这药这般难喝,就不必连累陛下跟着一起受苦了吧。”
“朕习惯了,不觉得苦。”慕容泓说着,又将药碗递到唇边。
长安急了:“你若再这样喂我,那下次你生病我可也这样喂你了。”
慕容泓斜睨她一眼,道:“说好了,你可不许赖。”
长安呆滞:“……”那个挑剔龟毛的慕容泓呢?哪去了?
第496章 依赖
慕容泓死鸭子嘴再硬,一上午到底还是没能批上奏折,别说提笔了,连拿奏折手都抖个不住。
偏生在一旁躺着休息的某人无聊得很,又记恨刚才被他嘴对嘴地喂药,虽然他也没有趁机占什么便宜,但她心里还是不爽,于是悠悠道:“陛下,此番这苦肉计使得拙劣。”
慕容泓立即反弹:“谁使苦肉计了?”他怎么知道勉强把人抱回来之后胳膊会酸软至此,还留下手抖的毛病?
“那便是没有常识。这下可糟了,以陛下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手不抖个一两个月怕是好不了,陛下的奏折可怎么办呀?”长安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慕容泓被她没心肝的模样气得够呛,同时心中又有些忧虑,若真要抖上一两个月,确实耽误事,怎么办呢?
他强自撑着又看了几本奏折,然后唤张让进来,让他派人去太医院传许晋过来给长安诊脉。
长安叫:“陛下,奴才好得很,不必麻烦许御医来回跑。”
慕容泓理都不理她。
许晋过来给长安诊脉时,慕容泓起身出去了。
“可有哪里不舒服么?”许晋诊完脉,见长安除了身子虚了些并无哪里不妥,遂问。
长安憋着笑:“我没哪里不舒服,倒是陛下有些不舒服,你待会儿出去给他好好看看。”
许晋应了,背着药箱来到殿外,不见陛下,出了甘露殿才被站在廊下的慕容泓给叫住。
“你看朕这手缘何一直抖个不住?”慕容泓绷着脸问许晋。
许晋告罪后,过来给他诊了诊脉,问:“陛下这双手最近是否用力过度?”
慕容泓迟疑地一点头。
许晋道:“那便无甚大碍了,待微臣给陛下将筋骨揉开了,很快便能好的。”
“很快?是有多快?”慕容泓问。
许晋道:“如无意外,今晚或者明日便会大有改善。”
“若不揉呢?”
“揉只是好得快些,不揉的话,过两天症状也会缓解。”
慕容泓:“……”
咬着牙让许晋揉好了胳膊,慕容泓垂着软如面条的两条胳膊回了内殿,别说,软归软,再拿起奏折,那手抖的程度明显减轻了些许。
长安都瞧在眼里,见他不吱声,她自然也不会去拆穿他。
两人一个看奏折一个看书,转眼便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慕容泓令人将午膳布在内殿,又将人全都遣出去。
按医嘱长安这两天只能吃些清淡易克化的,所以午饭就是一碗排毒药膳——黄芪苏麻粥。
她抬眼看看慕容泓那边,发现他的午膳居然也是一碗粥。
长安觉着慕容泓这家伙心思敏感起来也挺有趣的,难道他以为不能吃饭的她看他吃些饭菜还能嘴馋不成?又抑或因为手抖拿不成筷子,便干脆与她一样喝粥了,可是那汤匙他也拿不稳好么?
她低下眸一声不吭地喝自己的粥,不去看对面抖啊抖的某人。
待她吃得差不多时,慕容泓从她对面转移到她身边。
长安瞥他一眼。
慕容泓:“你喂朕。”
这么大个人说出这三个字脸不红气不喘的,长安除了佩服也无话可说。
她拿起汤匙舀了一匙看起来并不怎么美味的粥递到他唇边,他乖乖张嘴吃下去,这情景不由让她想到以前为了哄他吃一碗粥累死累活的光景,暗忖像他这样的男人也许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被调教成功的可能,欠缺的,不过是时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