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女宦 第410节(1 / 2)

长安又看那琴,琴首刻着两个古字,长安不认得,问:“这琴音色如此动听,应是把珍品吧?这两个字是它的名字吗?”

慕容泓伸手抚过那两个字,道:“《琴赋》有云:愔愔琴德,不可测兮;体清心远,邈难极兮;良质美手,遇今世兮;纷纶翕响,冠众艺兮;识音者希,孰能珍兮;能尽雅琴,唯至人兮!这把琴的名字,叫做‘希音’,传世已有三百多年。普天之下,在音色上能与之一较高下的,唯有岳州云家的殊言琴。”

长安身后拨了下琴弦,发现那弦紧绷绷的,又问:“陛下,你弹琴的时候,右手疼吗?”

“右手不疼,左手疼。”慕容泓道。

“哪里疼?”

慕容泓将左手负责按弦的拇指伸给她看。

他皮肤白,指甲透明光泽,指甲外缘那一片在弦上摩擦出来的红痕便显得格外清晰。

长安看了看,低头嘟唇,在他磨红之处亲了亲。

慕容泓的心都随着她的动作颤了颤。

长安刚抬起头还来不及说话,他便侧过身吻了上来,被她亲过的手掌住她的脸,唇齿相依舌尖轻挑,极尽缱绻之能事。

两人的影子亲密地拓在身后的墙上,乍一看去倒真像‘伉俪’二字。

慕容泓极能忍,在政事上能,在情事上也能,总能在失控的前一刻及时停下,今日也不例外。

吻过后,他从怀中拿出一方细棉帕子,递给长安。

长安接过,抖开一看,纯白的帕子,只在右下角绣了三两朵桃花,但这桃花绣得与众不同,花瓣支出帕面,乃是立体刺绣。

“这是……你绣的?”长安看着烛光下几可乱真的立体桃花,不可置信地问慕容泓。

“不过是胡乱玩耍的东西,你若不要……”提起此事慕容泓到底有些别扭,伸手就要去夺长安手中的帕子。

“要要,我要呢,谁说不要?”长安赶紧将帕子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怀中,用胳膊肘拱了下慕容泓的胳膊,笑眯眯道:“陛下,我收回以前我说的话。”

“什么话?”

“就是你不做皇帝就养活不了自己的话,就凭这一门手艺,你完全可以把自己养得油光水滑。”长安一脸谄媚道。

“所以说,朕一介男子,倒要靠女红来过活了?”慕容泓眯眼,伸手就要去揪她耳朵。

长安忙蹿到一旁,分辩道:“艺术哪分男女?就像这琴,男人弹得,女人也弹得,陛下又何故歧视刺绣?”

慕容泓不想跟她探讨这个问题,只道:“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朕说?”

长安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哦,那个喵嘛,我说话算数,但是这个口令只能用一次,陛下你可想好了再用。”

慕容泓作不屑状,起身又回到御案后面批阅奏折去了。

长安躺在软榻上欣赏了片刻慕容泓送她的帕子,困意无法遏制地泛了上来。她跑到慕容泓的浴房洗漱一番,就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直埋首公务的慕容泓才终于有了些动静。

他起身向龙榻走去,路过桌边时,看了眼桌上方才用来盛放小馄饨的碗。碗早就空了,连汤都被她喝掉,所以此刻,应该是绝不会醒的。

走到榻前,他俯身,长指翻动她叠放在脚踏上的外衣,从中抽出一封信来,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神色先自冷了三分。

这三分冷色一直维持到他将整封信都看完,然后他在榻沿上坐了下来,侧首看着长安沉睡的脸庞,心中默道:与钟羡私通信件,却又对朕毫不设防,曾几何时,朕在你眼里,已经变得如此容易欺瞒和糊弄了么?

第523章 陛下不怕

次日一早,长安来到内卫司时心里还直犯嘀咕,觉得自己昨夜那么快睡着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她平日里并没有入睡困难的毛病,甚至因为白天事务繁忙,她还挺容易睡着的。但是,再容易睡着,也有个从清醒到睡着的过程,就如同关电脑,哪怕只需两秒,屏幕也有个从明到暗的转变过程,但她昨夜,就仿佛电脑遭遇突然断电一样,啪的一声,毫无预兆就全暗了。

今天早上醒来精神饱满,也没哪里不舒服,若不是她多年养成的谨慎使然,恐怕都不会察觉那一丝小小的异常。

可若真是异常,这异常从何而来?难道是慕容泓对她下药了?

这个念头一起来就被她给否决了。对她下药,图什么?难不成为了偷看她的信?若真的只是为了看信,又何必对她下药?等她睡熟了不就行了?

不过,参考慕容泓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想偷看她的信,还真可能会对她下药,毕竟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符合他谋定后动的行事风格。

长安坐在书桌后头,从怀中拿出他赠给她的帕子。昨夜在烛光下看不分明,今日在天光下她才看清楚了,那桃花的花瓣和花蕊,居然都是由丝线绕结成点绣成,方有这立体的效果。这寥寥三两朵桃花,算不清到底是由多少这样细如针尖的点组成。慕容泓白日忙于政务,晚上她与他同在甘露殿,也未见他绣此物,那他唯一能利用的时间只有他的午憩时间了。

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的他,会为了偷看她的信件给她下药?

不会的,应是她多心了。他心眼再小,也不至于小到如此地步。

长安细想想也觉自己有些可笑,到底是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去谈一场恋爱,一时还不习惯将他与旁人区别对待。没有信任的感情该如何维系?若是他动不动就怀疑她,恐怕她也会忍不下去吧。

她将帕子仔细折起,珍而重之地收好。恋爱中的女子能收到男子礼物不足为奇,但能收到男子亲手绣的帕子的,长安坚信她定是这天底下独一份的,更何况这男子还是皇帝。会刺绣的皇帝,长安忍俊不禁地想,他定然也是这天底下独一份的。

圆圆端了一盏秋梨膏冲调的热水过来给她,道:“爷,昨夜采风对我说,纪姑娘在半日斋遇着一位排场很大的男子,看上去非富即贵的,追着纪姑娘问她买画,被纪姑娘给拒了。”

长安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她,问:“然后呢。”

“然后那男子就走了,算他识相。”圆圆哼笑道。

长安放下茶杯,叹气:“桐儿这婚事,还真是令我头疼。”

“是呀,纪姑娘生得如此美貌,若是嫁给一般的小门小户,那肯定压不住,是要招灾的。若是嫁给高门大户,她的家世配不上做正头夫人,若做妾室,您定然也舍不得让她去受委屈,可不为难么?”圆圆从袖中摸出瓜子来边嗑边道。

长安伸手,眼角斜挑着她道:“你倒是看得明白,可有什么建议?”

圆圆放了把瓜子在长安掌心,大大咧咧道:“有啊,两个选择,一,您把她收了,好处是遂了纪姑娘的心愿,坏处是不能生孩子。二,您把她献给陛下,好处是她成了妃嫔从今往后您就不必为她担心了,若是她能生下个皇子公主什么的,还能成为您的助力,坏处是若是哪天被陛下发现她心仪的人是您,你俩都可能倒大霉。”

长安噗的一声吐出一枚瓜子壳,道:“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