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心就是偏得如此明显。
比之于他的朝局,她关心的永远是钟羡的个人安危。
慕容泓捏着信纸的手指尖泛白青筋迭起,然过了片刻,他居然又将信纸塞回了信封,将信封重新用蜡封好,递给褚翔道:“还回去。”
褚翔:“啊?”以前不都烧了的么?
慕容泓看他一眼。
他马上道:“是,属下这就去。”
慕容泓收回目光拿起奏折,面上一派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平静。
张君柏上书支持税改后,虽是遭到一些人的攻讦,却并没有受到来自雍国公府和梁王的责难。
他毕竟是有名望有实力的梁王世子,就算雍国公与梁王对他此举再不满,也不会在这个当口表现在明面上,一来容易得罪皇帝,二来,也容易将内部矛盾暴露于人前。
所以滕阅还是能每天打扮漂亮了带着侍卫丫鬟高高兴兴地来找纪晴桐。
纪晴桐不胜其扰,好在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后来相处中滕阅都有注意说话方式,否则的话她恐怕需要装病推辞了。
昨晚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因着最近天冷长安懒得来回跑,所以已是好久不回来用午饭了。纪晴桐用过早饭之后,也没什么好安排的,收拾一番正欲出门,下人来报,说是滕姑娘来了。
“纪姐姐,今天我们去哪儿哎……”滕阅披着一袭粉色毛领披风,衬得一张小脸腴粉嫩嫩,手上套着个手捂子,一边往正房这边走一边说话,岂料脚下一滑险险摔倒,好在身边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慢着些,我看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所以就没让人扫雪,道上且滑着呢。”纪晴桐去院中迎了她,两人一起来到正房前的廊下。
“就是啊,下雪天最无聊了,我不想闷在房里看书做女红,所以又来找你了。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的莫过于找个赏景之处,点上一只暖锅,一边涮着肉片一边赏雪赏梅花了。纪姐姐,你可知盛京哪里有这样的酒楼可供我们消遣?”滕阅问。
纪晴桐摇头,道:“我虽比你早来盛京几个月,但去过之地,未必就比你多。”
滕阅笑道:“纪姐姐你就是太循规蹈矩了,不趁着这未嫁人时好好游玩,待到嫁人之后,哪还有这样的闲暇和自由?”
纪晴桐不说话。
滕阅似也习惯了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她便保持沉默,她扭头看了看白茫茫的雪幕,道:“纪姐姐,听说你有个弟弟在求是书院求学,天这般冷,他的冬服够穿吗?这雪落在身上一化开便湿一大片,你要不要再给他送点被服过去替换?我们去求是书院走一遭吧。”
纪晴桐的确为纪行龙准备了被服,只是本该前两天回来一趟的纪行龙不知为何没有回来,她正打算使人将这被服送去给他,听滕阅这般一说,难免心动,但看了看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又道:“求是书院在京郊,离此颇有一段距离,天气又这般不好,只怕路不好走。”
“这才刚开始下雪,雪还不厚,路不会不好走的,往后下多了雪厚了那才不好走呢。现在时辰还早,我们若是此刻出发,再慢也定能在天黑之前赶回来的。走吧纪姐姐,我还想看看这盛京有名的学府到底是什么模样呢。”滕阅伸手牵着纪晴桐的袖子摇晃着撒娇道。
第536章 得知真相
纪晴桐到底还是没能扛过滕阅的软磨硬泡,收拾了带给纪行龙的东西与她一同坐着雍国公府的马车出城去了求是学院。
时近晌午,长安合上卷宗,抱着手炉缩到炭盆旁边。
人瘦了或许真的不太容易储存热量,自入冬后她一天到晚都感觉冷飕飕的,唯一不冷的时候估计就是和慕容泓抱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了。
说来也奇怪,上床时两人一般都是温温的,然而只要贴在一起焐上一会儿,不做激烈运动居然也可以热起来。
屋里点了炭盆气味有些呛,长安起身将窗户打开半扇,被刮进来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冷战。
外头白茫茫一片,天寒地冻,也不知南方有没有下雪,若是下了,于灾区百姓来说岂不是雪上加霜?
长安正在这儿顶着寒风忧国忧民呢,那边长福带着人抬着个大家伙来了。
“安哥,陛下说今儿天冷,赏你中午吃暖锅。”长福兜了一帽子的雪,使人将抬来的大家伙放在司隶部的大堂里,揭开上头遮着的毡子,居然是一口带桌子的暖锅,不对,应该说是带暖锅的桌子,这年头没有电,暖锅都是靠碳烧的,但这暖锅下面有个包着毡子的圆柱形物体一直垂到桌子临近地面的横板上,看着颇是怪异。
“这下头是什么东西?”长安问长福。
长福道:“那是暖炉,里头可以烧炭,这样在吃暖锅的时候腿就不会冷了。”
长安大喜,如此取暖圣物,果然是皇家出品,非同凡响。
她当即拿了自己办公桌上的一瓶梅花递给长福,道:“替我向陛下谢恩,并把这瓶花送给陛下。”
送走长福之后,长安叫上谢雍,两人就在司隶部的大堂里痛痛快快地涮了顿羊肉,然后长安叫人将桌子搬到自己办公室里,放了个水壶在炭火口上,正跟猫似的窝在桌旁一脸享受呢,吉祥来报,说外头有个名叫耿全的求见。
长安原本眯着的眼倏的一下就弹开了,耿全?
她来到司隶部外头,果见耿全风尘仆仆的站在廊下,正伸手掸头上的雪。
“耿全,你怎么回来了?可是你家少爷那边遇到了什么困难?”长安颇有些惊奇。
“安公公。”耿全见了她,先行了一礼,随即站直身子咧了咧嘴道“少爷那边困难一直都有,不过此番他派我回来却是因为写了好几封信给你都不见你回信,所以让我回来看看你是否安好,顺便替他带两封折子给高大人。安公公,属下瞧你好好的,怎不给我家少爷回信呐?”
长安从愣怔中回过神来,道:“哦,前一阵子我身子不舒服,内卫司事务繁忙一时没顾得上……你家少爷让你带的奏折,已经交给高大人了?”
耿全道:“是啊。”
“如果你不急着走,进来喝杯茶吧,我也想知道钟羡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长安道。
耿全遂跟着她进了内卫司。
半个时辰后,耿全离开了司隶部。
房里,长安坐在暖桌旁,手扶额头,闭目不言。
“安公公,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吉祥进来给她换茶,见她面色不好,关切地问道。
长安睁开眼,坐直身子,朝他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
吉祥出去后,长安复又恢复了方才的姿势,只不过,这一次她睁着眼。
钟羡给她写了信,她也给钟羡写了信,然而他们都没有收到彼此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