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

女宦 第457节(2 / 2)

须臾回转,长安拿了长鞭在手,对陈若霖道:“我让你瞧瞧我有没有学鞭法的天赋。”

陈若霖:“可以。”

“可是现在缺个让我练手的人。”长安做为难状。

陈若霖弯起唇角,以一种懒散而又洞悉一切的神情道:“只要你要,只要我在,无论什么,都不会缺。”他单手扯开腰带褪下锦袍,露出绝大多数男人都望尘莫及的健美身躯,当着长安的面背过身去,将披散的长发拢到胸前,道“来。”

长安瞧着自己面前那肩宽腰窄的男性裸背,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郭晴林。

郭晴林是个太监,遇到个变态师父,背上满是伤痕,眼前这男人表面养尊处优不可一世,背上居然也满是伤痕。

不过虽然都是伤痕累累,他和郭晴林还是有区别的。郭晴林的伤痕新旧交错,陈若霖则全是陈年旧伤,没有一道新伤。

想到那些关于他身世的传言,长安倒是能够理解。一个藩王的庶子,在他还年幼之时,母亲就丢下他跟人私奔了,他全然无辜,却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母亲抛弃他,父亲视他为耻辱的象征,他那些急于讨父亲欢心的兄弟会怎样折磨这个让他们父亲蒙羞的贱人生下的贱种,不难想象。

孩童的残忍,是这世上最令人绝望的残酷之一。

看着眼前这副脊背,她忽然庆幸自己上辈子出生在二十一世纪,所以虽然也是从小被父母抛弃,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受到虐待。外婆一直表现得不够温情,那也是因为她想要她独立坚强,不要对她这个注定陪不了她太久的长辈形成依赖。

她曾经觉得慕容泓的遭遇与她相像,其实并不像。慕容泓虽然从小没了爹娘,但他幼时并不缺爱,他的兄嫂侄儿,都非常关心和爱护他。

眼前这个男人的遭遇才和她相像,并且更为残酷。或许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他的言行与她有那么一些相同之处,却又比她更没底线。

“怎么?大名鼎鼎的内卫司指挥使出身的安公公,该不会对我下不了手吧?”见她半天不动手,陈若霖轻笑道。

“已被人拔了头筹,没意思。”长安将鞭子一扔,旋身在桌边坐下。

“原来公公是介意没能拔到头筹。”陈若霖一边将衣服穿起来一边思索着道,“这样想来,你能在我身上拔头筹的机会还真不多,只除了一条——做我的女人。”

长安闻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抬眸看着陈若霖道:“得了吧,就你裤腰带这么松的,也敢说没有过女人?”

“玩物有很多,让我真正当做可以与我相匹配的女人看待的,迄今为止,只你一个。”陈若霖在她对面落座。

玩物?

长安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道:“对着一个见面还不过三个时辰的人说这话,未免有交浅言深之嫌吧?”

“虽然见面还不足三个时辰,但是我关注你,已有三年。”陈若霖左手撑着脸颊,之前那个皮手套被血弄脏了,他回来后换了副与袍子同色的黛紫色绣银线花纹的手套。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去,他皮肤不似慕容泓那样近乎白瓷般的细腻,肤质看上去更为强韧,不是吹弹可破的那种白皙。如此刻一般装起纯洁无辜来,倒像个超大版的手办娃娃。

长安也学着他用手肘支在桌上,一手托着脸颊,道:“你知道两个人建立感情最快捷的方式是什么吗?”

陈若霖:“上床,或者分享秘密。我猜你选后者。”

长安打了个响指,坐直身子道:“聪明!那你再猜猜看,我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第588章 我才是你的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陈若霖换了个姿势,左手拇指托着腮骨,食指与中指搭在下巴上,“为什么要装病?”

长安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他道:“见面至今,你给我的印象,不是应该问出这种问题的人。”

陈若霖笑,道:“我自然知道你装病的目的。我的意思是,以前你行事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占得住理,但这次离京之后,你的行事风格变了。孤山郡你先是受到了伏击,然后才处置了都尉纪平。如今又是故技重施。是他已经不能保护你,所以你在对别人发难之前都要给自己先披上一层被动防御的外衣,还是,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足以让他无原则维护你了?”

“我和他什么关系?”长安盯住他,目光中已没有丝毫方才的轻松和散漫。

“生气了?”陈若霖问。

“你知道吗?”长安站起身,绕着桌沿向他走去,“你真的很放肆。”来到他身后,她一手搭上他的肩,手指抚过他的脖颈托住他的下颌。

他下颌上的皮肤并不光滑,大约是因为已经开始长胡子,又经常刮的缘故。

“是什么让你如此自信?这张脸么?”长安掐着他的下颌转过他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

陈若霖抬眸看她时,那双睫毛浓密的大眼睛里简直像是有吉普赛女郎在跳弗拉明戈。

“我喜欢你这样摸我,请继续。”他几乎是沙着嗓音道。

长安嗤笑一声,松了手来到他的另一侧,这次抵上他下颌的却不是她细长光滑的手指,而是小巧冰凉的刀身了。

“肆意折辱我的人,旁敲侧击我的私密,你是想试试我有没有杀你的能力?”长安从背后附在他耳边道。

“她不是你的人,他更不是。他马上又要立后了,是征西将军陶望潜的女儿,陶行妹。你在宫里时见过她么?他是皇后的夫,他是宫妃的君,他是天下臣民的主。他唯独不是你的。我才是你的。”他仰着脖子道。

“是吗?这么说我们可以彼此信任?”长安没有因为他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慕容泓又将立后的消息表现出丝毫异色。

“自然。”

长安用刀背沿着他喉结起伏的弧度向下滑,道:“我觉得龙霜方才说得挺有道理的,你一人解决了二十余人,若是连一点伤都不负,有理也显得不占理了。现在你告诉我,我这把刀应该插进你身体的哪个部位,才能让你看起来受伤严重,又不会伤及命脉?”

陈若霖抬手握住她拿刀的手,拖到自己前胸的一个位置,道:“这里。”

长安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手中利刃朝着锦袍底下那具隐隐散发热度的血肉之躯中扎了进去,口中却问:“周景深为何叫你三日老弟?你字三日?是何出处?”

她很坏,刀没有一下子扎进去很深,先只是扎进去一个尖,然后才一点一点地增加力度。

正在承受这种细碎折磨的陈若霖却仿佛根本没有痛感,回答她这个兴之所至的问题时左颊上的月牙儿一如既往的勾人:“出自《左传·隐九年》,凡雨自三日以往为霖。”

“原来如此,我倒是记得《尔雅·释天》中说‘久雨谓之淫,淫谓之霖。’感觉这个更适合你。”长安道。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陈若霖那奶乖的表情,简直像是在求吻。

长安一把拔出已没入他皮肉一半长度的小刀,抽出帕子来一边擦拭染血的刀身一边道:“赶紧回去养伤吧。”

陈若霖站起身,刚走一步便装着腿一软的样子扑到长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