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林荣被她那不痛不痒看猴戏的模样激得火冒三丈,锵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
庞绅见状不妙,手按上刀柄正要喝止林荣,便听身后长安一声大叫。
“哎哟!吓死爷了!”她叫完便双眼一闭软绵绵地往地上一倒。
众:“……”
“爷,爷,你大难不死本就身子虚弱,这天杀的还敢来惊吓于你,真是其心可诛!若您有个好歹,奴婢可怎么办呀?袁冲,愣在那儿干嘛?还不赶紧抱爷回房,喊大夫来救命啊?”在众人愣怔的目光注视下,圆圆跑过来跪在长安身边大声嚎哭道。
袁冲闻言,也不管其他人,兀自过来抱起长安就上楼去了。
“慢着……”林荣见长安那太监居然装晕,下意识地就要阻拦她上楼。
庞绅脚步一转挡住他道:“林将军,九千岁身体抱恙,你请回吧。”
林荣瞧他们一个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知道今天是不可能要到答案了。想到父亲还陈尸别院,他也不能在此久呆,只得含恨而去,留下部分手下埋伏在暗处盯住长安这边。
这场闹剧最终以九千岁被林荣惊吓致病,需回榕城养病结尾。
同样扶棺回榕城的林荣听到这个消息,气得掀了一桌子饭菜,恨不能立即把长安与陈若霖这对贱人抓过来剐他个千百遍。
这几天依然多雨,既然是回程,长安便没有急着赶路,雨天就找酒楼或客栈住下来,天放晴了再上路。龙霜伤重,她并未带她同行,而是在当地赁了个环境清幽的院子,留了兵士负责她的安全,采买了仆妇伺候她饮食,嘱咐她伤势好些了再回榕城。
如此走走停停,离榕城还有两日路程时,又下起了雨。
长安派人清空了当地最大的客栈,站在三楼房间的窗口看雨景,心中却在想着也不知陈若霖追上陶夭他们没有?张君柏奉皇命带陶夭去佘城,恐怕不会轻易将陶夭交给陈若霖带走,只望陈若霖这厮能有点分寸,不要大开杀戒才好。原本陈若霖杀了张君柏也没什么,可是晴桐还在夔州呢。她原该派人将纪晴桐强行接回,只是她如今在福州也非完全的自由之身,想着将她接来不过是让陈若霖手里多一个能牵制她的筹码而已,这才任由她暂时留在夔州。
可当前这局势,真是无论如何都让人担心啊。
吉祥敲门,给她送了饭菜来。
长安刚转过身欲去桌边用饭,耳边隐约传来细弱的猫叫声。
她回过身向楼下看去,果见一只看上去也不知有没有断奶的小猫蹒跚在雨中后院泥地中,淋得落汤鸡一般,叫声凄惶却又不知该去何处避雨。
长安看了一会儿,刚想叫吉祥下去把那猫抱回屋里,视线里忽又出现一柄棕黄色的油纸伞。
那伞在雨中一颠一颠的,显见撑伞之人脚步不稳。
泥地湿滑,一个腿脚不便的人如何能走得平稳?果然,那撑伞之人还未走到小猫处便摔了一跤。
是时正值饭点,大伙儿都在用饭,后院除了这个撑伞之人便没旁人了,故他单手支地挣扎半晌都未能起身时,近旁连个能扶他的人都没有。
最终他似乎接受了不用两只手自己便起不来的事实,将手中伞放到一旁,双手和能用的一条腿用力,终是站了起来。
这是长安第一次见着云胡一身狼狈的模样。
当事人却显然顾不上自己一身泥水还淋着雨,起身后便拖着一条瘸腿走到那只小猫身边,小心翼翼地弯腰捞起猫,用自己的袖子护着,愈发小心地往回走,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长安的视线中。
长安用过饭来到楼下,大堂中只有今夜值班的兵士坐在桌旁喝茶聊天,见长安下来,一个个都站起来行礼。
长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管她,自己在堂里堂外转了一圈,最终在门外屋檐下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只浑身依然湿着,看起来无助又狼狈的小猫。
长安抱了那只猫,回到客栈里招来掌柜的,问:“这是客栈的猫?”
掌柜的点头哈腰:“是是。”
“卖吗?”
“哟,大人说哪里话,大人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掌柜的讨好道。
长安颔首,吩咐他:“叫厨下弄鱼汤拌点米饭上来。”
她抱着猫来到二楼,去敲云胡的房门。
云胡腿脚不便,本身似乎也是个慢性子,过来开门便慢了些。一开门见长安抱着猫站在门外,他一愣。
他已经换了衣裳,微湿的长发丝丝缕缕地披在肩后胸前,清瘦的身材,雪白的衣裳,光看颈部以下,真的是……
长安闭了闭眼,摒去心中杂念,抬头问他:“你喜欢猫吗?”
云胡低眸看着她怀里的小猫咪。这是一只极其普通的狸花猫,头颈背部和尾巴上有灰色条纹,肚子和四肢却是白色的,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珠子软糯呆萌地望着人。
他认出这就是他不久前在后院救助的那只猫。
心中有些难言的滋味,他点了点头。
长安便将猫递给他。
他展袖来接,于是一尘不染的袖子又脏了。
长安也未多留,送完猫转身走了。
她觉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为何见着他救猫就想把这只猫送他?难不成就想看他身边有只猫?
还嫌他……不够像吗?
第662章 林荣之死
次日一早,雨还在下。
薛红药过来伺候长安吃早点,这是她手拆掉绷带后自己揽下的差事。
长安虽然觉得自己双手俱全实在用不着人喂,但是吧,被人喂也无妨,但若拒绝被人喂,就有人要难过,那喂就喂吧。经过这件事后,她就庆幸自己不是男人,若是男人,八成也是段正淳之流,渣得那叫一个一往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