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陈若雩。”
“果然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为何独独留他到最后?”
陈若霖不语。
长安低眸看了眼他环着她腰肢的左手,问:“你的左手,是他弄的?”
“嗯。”
长安想了想,忽道:“我记得他比你大八岁,听青螺说你这手是你九岁时伤的,那陈若雩那时候已经十七岁了,怎会与一个九岁的孩子过不去?”
陈若霖沉默。
就在长安以为他不会说时,他却开口了。
“那年春天,家里兄弟组织去春猎,六哥假惺惺,把我也带去了。因没有长辈管束着,有人便请了青楼里的相好一道去助兴。当时九哥与十哥正在争一名花魁,九哥捉到一只山鸡送给那花魁,花魁拿了山鸡,却更喜欢十哥捉到的兔子,见我路过,便随手将那山鸡扔给了我。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了。花魁跟十哥走后,九哥便让我给他烤山鸡。用手抓着烤。”
长安听着他古井无波的语调,叹气,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伸手捧住他双颊道:“好了,都过去了。欺负过你的人都死了,你笑到了最后,该开心才是。人要学会往前看。”
陈若霖笑出月牙,道:“我一直在往前看啊,否则怎么能活到现在?”他拿出一把匕首,递给长安。
“作甚?”长安问。
“下次我若再发疯,你就用它刺我,让我清醒。”陈若霖道。
长安道:“我可不敢,万一我刺你一刀,你也刺我一刀怎么办?”
“不会。我喝醉了都没伤你,那就永远都不会伤你。”
长安歪头:“不行,我还是觉着这种方式太危险。我能不能换种方式?”
“你想用什么方式?”
长安勾下他的脖子,踮起脚来亲了他一下,问:“这种方式,能让你清醒吗?”
陈若霖看着她。
“怎么了?”长安问。
“你是不是想利用我来帮助你忘了和慕容泓的那段情?”
从吉祥口中长安已经得知他昨夜来过,那本册子他该是也看过了,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
“是又如何?”
“那你可得想清楚了。我不是慕容泓,不管你最后到底能否做到真的将他忘记,我都不会容许你勾了我又跑了。”
长安嘴角弯起笑弧,道:“说得好像我不勾你你就容许我跑似的。”
陈若霖恍然:“说得也是。那你赶紧勾我吧,两情相悦总比一厢情愿的好。”
长安笑着将他凑过来的脸推开些,道:“别闹了。你何时继位?”
“下个月初九。”陈若霖道。
“那只剩下二十多天了,来得及准备吗?”长安问。
“来不及也得是那天举行继位大典。”
“为何?”
“那天是我生辰。选在那天继位,日后再遇生辰,便有了庆祝的理由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准备双份礼物?”
陈若霖揽着长安的腰道:“我只要你。”
“你这个愿望有点危险。”
“富贵险中求,夫人亦如是又怎样?”
长安侧过脸看向海面,道:“其实我只想过点安生日子。”
“什么样的日子算是安生日子?”
“今天与昨天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前院的花开了,后院的树叶黄了,身边的娃又长高了。”
陈若霖细细一想,道:“那后宫的日子可能真的挺适合你的。”
“滚!”长安踹他一脚。
陈若霖往后一跳,哈哈大笑。
他下午有事,陪长安吃过饭就走了。
长安下午还是呆在观潮厅前的月台上看海。
她不知道慕容泓为什么突然寄了这样一本画册给她?他画技高超,而且显而易见是用了心去画的,于是那一幕幕便如活的一般历历在目。
她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画这一百页画的。但她一页页看过来,心中却只觉得痛苦,太痛苦了。拼命掩藏试图遗忘的感情猝不及防地被挖出来暴晒在阳光之下,让她就像一条被烈日灼伤无处可躲的虫子,除了摊开任虐外,毫无还手之力。
“我心悦你,此生不改。”
那又能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