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瞬间更不舒服了。
他再次伸手扶住额头,问:“朕为何会在此?”
长福道:“陛下,您昨夜不胜酒力,醉了,就歇在尹才人这了。”
所以他是喝醉之后幸了尹蕙?
慕容泓放下扶着额头的手看了尹蕙一眼,她低着头跪在那儿,一副羞怯的模样。
心中有些窒闷,他问长福:“现在什么时辰了?”
长福道:“刚过寅时中。”
还要从这里走回甘露殿去更衣,没时间耽搁了。
慕容泓遂压下心头疑问,由着长福帮他穿戴整齐,在尹蕙的恭送下带人走了。
散了朝到了天禄阁,慕容泓心中还是疑惑,醉便醉了,以往也不是没有醉过。可他为何会在醉后幸了尹蕙?他本不是重欲之人,尹蕙又不是他心上的人,这两天脑子又被陈若霖的婚柬和画册搅得一团乱,没道理还有心情做那事。
可若说是被下了药,也不太像。一来他不认为尹蕙有这个胆子对他下药,二来,现下回想昨日醉酒前后的情形,感觉和以往醉酒也没什么区别,并没有被下药的异样感。
所以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屏退阁中其它奴才,独留了长福下来。
“昨夜朕在琼雪楼喝醉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他开门见山地问。
长福脖子一缩,低着头道:“奴才……不知。”
慕容泓冷冷地瞧着他,道:“你也能耐了,敢学人欺君了。”
长福被这话吓得腿一软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奴才不敢。昨夜陛下喝醉后,好似把尹才人当成了……当成了安公公,奴才在楼下听见陛下质问尹才人‘你还知道回来’‘福州’什么的。”
“方才为何不说实话?”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实在想不出借口,也不敢再扯谎的长福认命地闭了闭眼,豁出去一般实话实说道:“因为以前陛下也曾于喝醉后把奴才当成安公公,奴才是怕……怕陛下想起了会责罚奴才。”
原来是把尹蕙当成了长安,若是如此,会对她生出情欲就不足为奇了。毕竟那时在他眼里,他看到的是长安。
可笑的是他居然会把尹蕙当成长安,她俩除了都身材消瘦外,哪儿还有半分相似之处?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思念成疾,连脑子都不清醒了吗?
不过这件事也警醒了他,现在还不到自暴自弃的时候,就算……就算那画册中画的都是真的,也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阻止不了长安嫁给陈若霖,她终将成为别人的妻。
可是,他如此介意长安嫁给旁人,他还不是娶了旁人吗?
于长安而言,他不也是旁人的夫吗?
他不仅曾有妻,他还有妾。
他大婚时,长安作何感想?他来后宫时,长安作何感想?
他如今才尝到的痛和苦,长安早已在他这里尝了无数遍。
慕容泓心情低落地坐回御案后面,手撑住还有些不太舒服的额头,皱着眉头对长福道:“起来吧,以后记得提醒朕戒酒。”
“是。”长福擦了把额上的冷汗,从地上爬起来。
这时阁外有大臣求见,说是夔州传了军报过来。慕容泓遂无精力再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转而投身于军国大事去了。
四月二十四,长安和红药圆圆老薛等人正在观潮厅中逗弄咿咿呀呀的蕃蕃,龙霜忽带着一名面无人色的信使进来。
那信使见了长安,跪地呈上一只锦缎套子,说了句:“千岁,陛下有诏。”没等长安去接就往旁边一倒,倒把人吓了一跳。
龙霜蹲下一探鼻息,对长安道:“还活着,就是晕了,大约太累了。四天时间从盛京赶到榕城,马都得跑死好几匹。”
吉祥已经从信使手里拿了那锦缎套子递给长安。
长安解开绳扣从里面抽出黄绢,展开一看,此番就一个字——喵。
看着这个字,长安微微怔忪。
龙霜见她看完愣在那儿,本就担心信使如此着急赶来是因为陛下有急事,当即顾不得上下有别,急问:“可是陛下有事?”
“无事。”长安下意识地将那块黄绢一捏,如怕被人看到上面的字一般。
这反常的行为反倒让众人都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
“把他抬下去安置。”长安起身,瞄了昏在地上的信使一眼,背着双手若无其事地出去了。
回到自己房里,长安闩上门,从柜子的抽屉深处拿出那方绣着桃花的帕子。
看着这方帕子,当日那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稍一回想便历历在目。
慕容泓写了首诗给她,她不会写诗,于是回他一副大字。他居然敢嘲笑她的字不好看,两人拌嘴,她生气,他剪了个活灵活现的纸老虎来哄她。她随便夸他两句,他便自得起来,被她套出会刺绣的事。
她哄他给她绣块帕子,说可以给他一个不计前嫌的口令,这个口令,就是,喵。
她以为如他这般骄傲的人,是不会用上这个用一方亲绣的帕子换来的口令的。可他到底还是用上了。
他也是,实在无计可施了吧?
长安双手捧住头,心里有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