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过一句话,女人有多漂亮就能有多作,按照谭音的长相,她这么作,也照样会有男生愿意买单……”
结果徐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杭冷冷打断了:“我们能换个话题吗?还是你准备去买单谭音?”
徐聿戏谑道:“她爱你爱的不可自拔,眼里哪里容得下我。”
不过这么一打岔,两个人也自然转换了话题,聊起了别的来。
然而楚杭大概永远想不到,此刻被他诟病的当事人正站在他身边,直勾勾地瞪着他。
谭音决定理直气壮的把自己的报复心甩给星座,毕竟谁叫她是大天蝎。
她抿着嘴唇,抬起手踮起脚,然后拉过了楚杭的伞面……
此时雨点更密集了,伴随着阵阵雷声,楚杭突然发现自己的伞完全朝一侧倾斜了过去,虽然此刻风不小,但也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威力,然而伞就是毫无理由地朝那一侧偏,并且偏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以至于自己右侧肩膀完全正中伞的边沿,被伞面上滚落的雨滴淋了个湿透。
徐聿看见这一幕,忍不住落井下石笑起来:“楚杭,你没吃饭吗?这才多大点风,你连个伞都撑不住了?年纪轻轻身体就这么虚?”
楚杭抿了抿唇,正了正伞,却发现自己左侧仿佛有一股力量在与自己对抗般,他不得不用了十足的力,才终于把伞重新打正了。
谭音自然不肯放手,她就这么继续拽着楚杭的伞,决定和楚杭死磕。只是没想到即便如此,楚杭仍旧不肯把插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抽出来一起作战,还装作十分轻松淡然的模样单手撑着伞,明明拼命抵抗着谭音的力量,面子上却还一派镇定自若。
都说莫装逼,装逼被雷劈,谭音想,这老天爷怎么没开开眼,把楚杭给劈了啊?
徐聿不明所以,谭音却和楚杭在伞上角力,各不相让,明明风不大,可这伞一会儿微微往左偏,一会儿微微往右偏,最终大概是两个人用力不均,这伞竟然直接被拽坏了,质地高级的伞面被谭音彻底拉离了伞骨……
徐聿目瞪口呆看着楚杭撑着的空伞骨,又看了眼已经随风而逝的伞面,愣了半饷,才怒道:“这伞质量也太差了!不还是个高级的牌子吗?!风这么小连伞面和伞骨都分离了?”
……
好在没两步就到知行楼了,谭音顾不上楚杭,健步如飞就冲进了阶梯教室。这节是系主任的建筑力学课,根据历届学子们血的教训,想在建筑力学变态难度的期末考试里得分简直难于上青天,因此想要及格,就只能仰仗着多积攒点平时分了。系主任大名朱抗美,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秉承“聪明绝顶”的定律,头顶早已寸草不生,别看名字很刚烈,充满了对美帝的革命激情,但实际是个彻头彻尾的伪革命,日常最爱痛心疾首地分析美国建筑行业是如何甩国内几条街的,在他的观念里,就连美国的砖都搬的比中国的好。
“谭音?谭音?谭音到了吗?”
谭音赶到的时候,系主任正叫到她的名字,谭音气喘吁吁地喊了声到,结果喊完才想起来,如今雷雨没停,系主任压根看不见自己,也听不见自己。
这超能力大部分时候看着挺美,但也有这种不美的时刻……
朱抗美果然皱了皱眉,在考勤表谭音名字后面打了大大一个红叉:“又没到?!都考全系倒数一名了,还不来上课,按照她的平时分,除非期末考试能上九十分才能救她了……”
蒋一璐举了手,十分讲义气地想要解释:“朱老师,谭音有点不舒服,她……”
朱抗美冷酷地看了蒋一璐一眼:“逃课的共犯,同等对待,扣平时分。”
“……”
“好了,名点完了,有漏了谁吗?”
也是此刻,楚杭才姗姗来迟,他站在教室门口,一张脸英俊而平静:“朱老师,你忘记点我了。”
朱抗美推了推眼镜,一看楚杭,不仅没追究楚杭的迟到,板着的脸上一扫刚才的冷酷,换上了如花笑颜:“楚杭,你回国了?快找个座位坐下。”
如果朱抗美是皇帝,那毫无疑问楚杭就是他独宠的后宫妃子,他对楚杭几乎是不加掩饰的双标,别人迟到是斩立决的死罪,楚杭迟到,那就是“陌上花开可缓缓到”的柔情蜜意……
果不其然,得意门生楚杭一来,朱抗美就陶醉上了:“你们都应该多向楚杭学习,以人家的成绩和水平,就算不来听课都没问题,可他还是坚持来,这是什么样的精神?是对知识的渴望,是对老师的尊重!再看看谭音,简直是自甘堕落!”
一开启这个话题,朱抗美果然打不住了,果然又忍不住转移到地图炮上了:“我说实话,我也不是不能理解谭音,作为女生,嫌弃建筑枯燥,这很正常。我们这届建筑系一共54个人,男女生比例各一半,但每次考试,前20%全是男生,为什么呢?是女生不努力吗?不是,只是有时候女生天生不适合学理工科,因为女生的思维偏向感性,你们看看,国内外的建筑大师,有几个女的?”
朱抗美除了亲美以外,还有一项重大偏见就是性别歧视。
教室里其余女生表情都不太愉快,只是碍于朱抗美系主任的“淫威”,大家敢怒不敢言。哪里是女生不如男生呀,不过是朱抗美总是习惯性给女生的实验报告打低分罢了。
谭音气呼呼地往蒋一璐身边一坐,那动静让课桌微微一震。
蒋一璐看了眼身边的空座位,压低声音道:“谭音?”
谭音轻而有节奏地敲了两下桌面。
蒋一璐露出了然的神色,她拿出笔,在纸上写道:“据说朱抗美出好下节课随堂测试题了,你快去搞一份出来。”
朱抗美除了点名外,定期会安排随堂测试,这也是平时分的构成部分。
谭音能隐身这件事,蒋一璐是唯一的知情人。两个人摩拳擦掌想偷看随堂测试考卷已经很久了,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直到今天才终于下了两个月以来的第一场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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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力学的课在昏昏欲睡中终于结束了,朱抗美又拖了会儿课喷了点唾沫星子,才转头对楚杭笑道:“楚杭,你跟我去下办公室,系里有个新课题,你看看有没有兴趣,可以跟着我的几个研究生一起做做。”
楚杭点了点头,便跟着朱抗美走出了教室。他们前脚走,谭音后脚就跟了上去。
系主任办公室设在知行楼的顶楼6楼,朱抗美带着楚杭进了电梯,谭音自然一起闪身跟了进去。
电梯里没有别人,朱抗美便拉着楚杭聊了聊他出国交流的情况,而随着楚杭的回答,朱抗美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楚杭,毕业后我建议你可以直接去美国再进修下,然后留在国外工作两年。”朱抗美语重心长道,“你是男生,读个博士也没事,男人年龄越大越吃香,不像女生,读完博士连工作都找不到,我就不怎么收女博士生,到时候找不到工作影响我的口碑,而且女生就是不适合做建筑……”
谭音缩在电梯的角落里,对朱抗美的言论简直嗤之以鼻,虽然她自己不喜欢建筑,志愿完全是她爸强行逼她填报的,对建筑无爱所以成绩确实不好,可系里其余女生厉害的有很多,前几年以第一名荣誉毕业的学姐也在建筑业内名声鹊起呢,这么大张旗鼓歧视女性,视而不见那些优秀的女性从业者,甚至作为系主任常常带着偏见打压女生,将很多比赛和项目的机会给男生,谭音觉得,朱抗美这种人,是时候遭受自己这种女超人的社会主义毒打了。
从一楼上行,到二楼时进来了好几个文学院的学生,朱抗美和楚杭便被人群隔开了,朱抗美站在电梯的尾端,楚杭则站在电梯门口。电梯行至三楼,文学院的人都出去了,电梯里重新恢复成了朱抗美和楚杭两个人。
当然,还有谭音。
朱抗美此刻正靠在电梯壁上看手机,楚杭则站在他的左前方,两人维持着一前一后的姿势。
这简直是完美的犯罪土壤!
谭音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楚杭的身后,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