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却老泪纵横,哭道:“我真的没打算杀她,我也没干啊!都是黑帮做的……”
刘易斯回过神来,不禁刨根问底:“黑帮?是什么黑帮?”
老刘答道:“叫‘古之’,你在新闻上大约也听过。前几年,那个黑帮已经被当地政府打击了,我们和他关系不深,又不在同一个国家,所以没有受到牵连。”
刘易斯却说:“但如果出动国际刑警细查的话,还是有可能被抓吗?”
老刘听到“国际刑警”四个字就犯怵,正正是中了心病了,只点头:“是的。”
刘易斯看着老刘沧桑的脸、凹陷的眼窝,心中一阵恻然。
刘易斯总算是明白了……明白了许多。
不仅仅是兰伯特的死亡真相,还有修斯的心境。
为什么修斯早早就开始追查兰伯特的死,却又将刘易斯排除在外。
说到底,修斯还是当刘易斯小孩子保护,不想他看见这些肮脏的事情。
最爱的母亲是因父亲而死的,而父亲是一个手沾鲜血的罪犯……
——这种事情,修斯可能认为刘易斯承受不来。
要是放在从前,刘易斯也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一定会崩溃的。
但现在,当真相血淋淋地摆在眼前的时候,刘易斯却发现自己比想象中平静许多。
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件事反而就不那么令人害怕了,还让人感到有一丝放松——呼,终于发生了。
刘易斯深吸一口气,没在家里呆着,一个人出了门,独自漫步在冬季的街头,风吹得他的脸似霜一样冷。
果然是这样,他成长在一个罪恶的家庭,还拥有了罪恶的爱情。
修斯所做的,是让刘易斯无忧无虑,感受不到一丝罪恶。
用白色的谎言,来堆砌一幅梦幻的美好画面。
刘易斯应该感激他吗?
似乎也不能。
但刘易斯要恨他吗?
恐怕也做不到。
刘易斯抬起头,又吸了一口盘旋在城市的冷空气,整个肺部都要冻伤了一样发疼。
他自虐地站在锋利的寒风里好久,才握起手机,拨通了修斯的电话号码。
“是你吗?”修斯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几分惊讶。
“是我。”刘易斯答,“恭喜你,当了阿伊尼亚首富的继承人。”
“呵。”修斯笑笑,“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这个?”
刘易斯说:“我过来找你。”
修斯有点僵硬:“什么时候?”
“现在。”刘易斯的语气相当坚决。
修斯却道:“我现在有个会议……”
“推掉。”刘易斯的语气更坚决了,甚至有点像修斯了。
修斯温柔一笑,说:“好的,总裁。”
三十分钟后,刘易斯再一次到了那栋熟悉的别墅里。
莲子姐看见刘易斯的时候,也一脸惊喜:“少爷仔,你回来了?”
刘易斯见了莲子姐,也有些不忍,笑着说:“我就回来坐坐。”
“那也好,”莲子姐含泪说,“我多怕你们兄弟不合。”
刘易斯听着“兄弟”两个字,心里就忍不住跳了跳。
“嗯,我先上楼。我自己招呼自己可以了,你不用管我。”刘易斯淡淡地说着,便走上了二楼。
看着刘易斯的形容态度,莲子姐忽然感慨:少爷仔好像成熟了许多……
刘易斯走到了主卧层。主卧层还是如同从前的陈设,他走过自己曾经的卧室时,发现里头收拾得整齐,还在窗台放了一株西府海棠——一切像是从前那样。
仿佛不曾离开。
刘易斯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当时想,自己要修斯做一朵仅属于自己的花。
谁知道,修斯也抱持着同样的想法。
“你来早了?”修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刘易斯怔了怔,回过头来:“路况比想象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