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一想,确实该买点东西送给阿宝,再给他娘也挑一件,他娘头上就是两根素银簪子,得换点新鲜的。
“成,那我也看看,给我娘给我妹妹都挑一件。”
“两位公子选得如何,可有入眼的?”
卫三提起口气,捏着手中那根簪:“就这根,选个匣子装起来。”
阿宝没应裴家的亲事,他听说的时候,松了口气。
那一晚喝得酩酊大醉,还是韩征将他扛回家的,醒来听说亲事没成,他坐在床上便笑,笑得韩征还以为他喝酒喝傻了。
他正想,不如就趁着阿宝及笄请宴,让他娘上门把事提一提。
卫三犹豫不定,他又怕被拒,又怕裴家再次提亲,看裴六郎选钗,不能再拖,得赶紧提出来。
裴观不知卫三的心思,还当他是真的买簪子给他妹妹。
细选了一圈也没选出好的来,玉簪材质虽好,但不够喜庆,既是喜事该送嵌宝金簪,可普通金钗的花样又太俗气了些。
无非是些牡丹花,草虫簪,看来看去没有合眼的。
掌柜一眼就知这一位与另两位出身不同,近前说道:“公子若有自己喜欢的样子,店里也能照着做。”
裴观略想了想,请掌柜取纸笔来,笔尖蘸墨,画了一枝石榴花钗。
细簪脚托着一朵半开的榴花,榴花下还藏着刚结出来,只有莲子大的小石榴。
就似她摘来送给他的那枝榴花。
“花瓣用金,石榴果用红宝,红宝我会差人送来。”铺子里的成色还不够好,他记得家里仿佛有一匣子,挑捡个大小差不多的送来。
掌柜应声,先收了一半钱:“待做好了,送到您府上。”
那边韩征也挑好了,让掌柜包上,揣在怀里预备拿回家去:“裴六郎,要不然咱们一起喝顿酒去?”
裴观摇头:“今日不便,我还要回国子监去,咱们改日再约罢。”
韩征知他有正事,扭头问卫三:“那咱俩喝点去?”
谁知卫三也摇头:“我也有事,得赶紧回去。”他着急赶回家,不能再等及笄宴了,明儿就让他娘上门去。
裴观上马要走,眼见卖花人挑着担子过去,担上一簇簇俱是茉莉花。
有串成小花篮的,有穿成小花球的,手工精巧,倒有野趣。
看一眼松烟,松烟立时会意,买下一担,对那卖花人道:“送到建安坊裴家。”
等韩征回到家,拿凉水冲洗过身子,捧着钗盒送到母亲房中去时,一进门就闻见茉莉花香气,抬头就看母亲床帐上悬着一对茉莉花香球。
“这是哪儿来的?”
陶英红在给儿子做鞋垫,分明不行军了,还是费鞋子,没想到巡禁内也是个费脚的差事。
官靴经不起这么磨,给他在里头垫一块软布,夏日也好吸汗,免得一脱靴子就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陶英红咬着线头道:“阿宝送来的,说裴家姑娘送了半篓来,她自己在房里挂了些,又给我送来些,香得真好闻。”
韩征“呵”一声,这下他可算知道了,平日里裴府七姑娘三夫人送来的东西,敢情都是裴六郎让送的。
“阿宝这回又没应?”
“倒也不是没应,就是先搁下了,她说……”陶英红想起来就叹口气,“她说她想问问裴六郎喜欢她什么。”
陶英红初听她说时,好容易才忍住没翻白眼,哪有姑娘家家的去问这个。
韩征无言,自己这妹妹,还真像是没驯过的野马,真是什么都敢。
但他立时就把裴六郎给卖了:“娘,我今儿给你去买钗,你猜猜我遇上谁了?”
陶英红一听儿子给她买钗,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你又瞎花钱,不是说好了,你的俸禄得攒起来,娘已经在官媒人那儿替你打听了。”
就是跟朱娘子打听的,朱娘子来了几回,两人也算熟了,看她办事老实妥帖,才托她一问。朱娘子知道陶英红要给儿子说亲,十分落力,这才几天,都有好几个人选了。
“这有什么。”把钗匣往他娘怀里一塞。
陶英红嘴上那么说,探手打开钗匣,竟是一根金头簪子!
簪头虽不大,簪脚也是银的,可这是儿子特意给她买的:“哎呀,我哪儿能戴这么花的。”嘴上说着,手中却摩挲不住。
韩征咧开嘴笑:“等下个月再买对金耳环,到年底打一对儿金手镯。”
“不许!有这簪子就够了。”陶英红还舍不得立时就戴上,还收在匣中,放到妆台上,又问儿子,“你方才说,遇上谁了?”
“裴六郎。”韩征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他说他在给他妹妹买钗,我看呀,就是买给阿宝的。”
陶英红更加喜欢:“当真?”
男人疼不疼老婆,不能只看婚前。可要是连婚前都不上赶着,那结了亲就更不成了。
“可不嘛,他看见我,脸都红到耳朵根啦。”那样子根本骗不了人,也就裴六郎自己觉得别人相信了。
林家市井出身,没大户人家那么讲究,市井中的小儿女们,结亲前两家常来常往的都有。
不似高门大户,哪怕是定了婚的表兄妹,成婚之前也见不了两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