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派陈妈妈去了一趟国子监,陈妈妈里外看过,回来禀报:“哥儿一个人还能住得开,要是新媳妇也去,那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裴三夫人想了想:“那这样,到山下寻一处宅子,就算要跟着去,总得住得舒心些。”
这事儿她与儿子商量过:“就是你上下废些脚力罢了,还真让她住那么浅窄的屋子,连个宽点的浴盆都放不下。”
裴观倒没想到这些,只觉得他能住,她也能住,窄些,两人就住得近些。
“她身边就带一个丫头?她就没点东西要安置?我还当是多大的院子呢,放了你的书就摆不了别的了。”
看儿子还不明白,裴三夫人也不能把话说透。
那屋子这么薄,夫妻俩人住,敢闹什么动静出来?隔壁那王博士是老夫老妻了,他们新婚夫妻,怎能一样?
真是傻儿子!
裴三夫人道:“这事儿你不必管了,我来办就成。”
年前约了陶英红,说是相约去礼佛,其实是一道去看宅子。
裴三夫人答应儿子,成了婚就让儿媳妇跟着去国子监,陶英红还当她是说说的。就是王府后巷那些寻常百姓家里,儿媳妇也得侍候婆婆。
何况是裴家这样的人家,她还教导阿宝:“往后那个什么……晨昏定省早晚请安,总是免不了的。”
万没想到,裴三夫人当真愿意让儿媳妇跟着儿子出去。
裴三夫人瞧陶英红的脸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徐徐道:“我们观哥儿自八岁起就到前院读书了,我这个当娘的,也不能天天见到他,想伸手照顾他呢,又怕被说慈母多败儿。”
读书一道上,老太爷选中了这个天资最高的孙辈,不许任何人插手。
“等到他十二岁进了国子监,那更是看不见摸不着。”终于到回家守孝了,也还是住在前院。
可那会儿儿子已经大了,孝顺是孝顺,可要说亲近并不多亲近。
这一年才好起来,特别是为着阿宝的事,裴三夫人这么喜欢阿宝,也有这个因由。
她还没过门,儿子身上就有了人气儿。
裴三夫人真心实意:“再没有比当娘的更盼着孩子好的了,我就想他成了婚能好好的,两夫妻能和乐。”
再说了,观哥儿在国子监,一个月就回来两天,新婚夫妻隔山隔海的,情分要怎么处出来?
陶英红心头一热,感恩不尽,恨不得立时回去给姐姐上柱香,叫她知道阿宝没托错人。
两人一道看了宅子,虽是山脚下的宅院,但也是京城富户来山中纳凉住的别墅。
“这一片多是官宦人家,家家都有看家护院的,也不怕有个小偷小摸。”
不仅精致,还视野开阔。
远望得见山脊,近看得见田野,屋后还有一条小溪流。
裴三夫人里外瞧过:“亲家,你看怎样?”
陶英红就没有不满意的地方,裴三夫人便作主把这宅子买了下来,再细细添置些家具,等搬进来之前,贴上红喜字扎上红绸。
回到家,便对阿宝感叹:“你婆母待你这样好,等你去了他家,可得待他娘好。”
阿宝一点头:“那是自然,我待裴夫人好,待珠儿好,待大家都好!”语调扬起,她接连几天都没再作梦。
睡得香吃得香,燕草还每日替她量身。
“吉服的尺寸都定下了,姑娘可不能再长了。”得亏得姑爷身量高。
连韩征都来问:“你想要什么新婚贺礼?我替你预备。”
“我要条九节鞭!”软鞭子打起来可没九节鞭威风,往后她住在国子监山下的宅院中,把门一关全是自己人,想怎么耍鞭子就怎么耍鞭子。
“行!”韩征一口答应。
阿宝想了想,低声问:“卫三就真没消息了?”这都快过年了,要是按梦中来算,卫三这会儿都领了旨,当上驸马都尉了。
韩征揉揉她的脑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可别担心他。”他去打听过,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到底是宫中谁找卫三,无人知道。
只知卫三请了长假,但要是逾期不归,这差事也保不住了。
“我才不是担心他呢,我是在担心大妞。”要是卫三不当驸马了,大妞嫁去陆家,会不会受婆母的气?
“大妞同你差不多时候出嫁,你呀,还是赶紧理你的嫁妆罢。”韩征又揉揉妹妹的脑袋,“你要东西,我肯定替你预备好。”
陶英红跟儿子下了死令,在阿宝面前一个字也不许提:“这跟咱们一点干系也没有!万不能妨碍阿宝!”
她还叫来了燕草:“戥子会由着她,你不会,要是真有什么人传话,或是……大妞传话,你得告诉我。”
燕草深知闺阁女子清誉最重,立时点头:“姨夫人放心罢。”
家里严防死守,可压根就无事发生。
阿宝每日备嫁,教李金蝉管家。
还隔个三天便能收着裴观送来的各色礼物,送来的东西,有吃有玩有用,还有些一看就是特意给阿宝添妆的。
冬天的送够了,又开始送春日的。
“湖色春罗玉色绸,全是用来裁春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