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又在此时,出了老太爷的事。
其实他搬到书房去睡,正合阿宝的心意。
戥子还给她出主意,让她去请一请,或是送些吃食去,怎么也得想办法把他请来:“难道往后你就这么过日子?”
“有什么不好?”阿宝虽才来了几天,可她新婚第二日就跟着裴三夫人料理三房的家事了。
也去老太太那儿请过安,知道裴府里就算是无子的姨娘,过节过寿还要添新衣吃寿酒,姨娘都如此,何况她是正妻。
戥子跺脚:“你傻了你!那你不就成了管家娘子,能落下什么呀!”在她看来,姑爷人生得俊秀,也知礼数,金猪那事儿也给了交待。
正可借这个由头,送送礼或是做些吃食,就这么干耗着不成?
“我会谢他的,可叫我去贴着他,我不成。”
往后她把家管好,就对得起母亲了。
“可……可出嫁前,你不是还说要好好过日子么?”
“我这就是在好好过日子。”阿宝笑了,“你就放心罢,咱们初来乍到才会这样,等我跟母亲接下管事权,她们就再也不敢了。”
梦外的阿宝点了点头,不错,这才是她的脾气!
原来那几个梦都凄凄惶惶的,到这个梦她才觉得好受些。
就见梦中的自己跟着裴三夫人去老太太房中,裴三夫人道:“大哥二哥两家接着信就会往回赶。”
裴四夫人道:“天儿这么热,老爷子停灵那也停不住啊。”
阿宝每回去上房,就站在裴三夫人身后,不问到她便不说话,这是母亲教她的。
可裴四夫人却挑三夫人给老太太喂汤药的时候,轻声对她道:“六郎是老爷子一手教出来的,说是八岁才挪到外头,其实打小就跟着,会说长句时就会背诗文。”
梦中的阿宝不明其意,点头听着。
“他这回伤心得很了,你是他媳妇,好好宽慰他,多往书房走动走动。”
自打她进门,四婶从未对她如此亲热过,就连梦中的认亲礼,都比梦外的要薄几分,突然向阿宝释放善意。
阿宝笑了:“谢四婶提点我。”
“我自然是为着你好,你们小夫妻和美就后,等过了孝再生个大胖小子。”裴四夫人笑眯眯握了阿宝的手,“要生儿子,可有秘方,你得了闲到四婶这儿来。”
梦里梦外,两个阿宝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梦里的阿宝一出老太太的房门,便把这事告诉了母亲。
裴三夫人眉心一拧:“少同她走动,给你的东西也少碰,她总说自己有生儿子的秘方,给过我,还给过你五婶。”
五婶娘只有一个女儿。
阿宝恍然梦醒,她绝不信梦里的那个阿宝会去信什么生子秘方,那都是骗人的。
王府后巷那么多人家,三姑六婆可不少,说有生子秘方那多半就是喝符灰,还曾经喝死过人呢。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很快,梦中的事一模一样发生了。
天才亮,满府女眷都穿上孝衣哭灵,阿宝跪在母亲身后,不时照顾着母亲和珠儿。
她们俩身子都弱,珠儿跪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有些撑不住,阿宝对母亲道:“我送珠儿到里头歇歇去。”
这才一晚上的功夫,孝棚都搭了起来。
内堂还给有女眷们消息梳妆的地方,珠儿歪在椅子上,一问才知,她又没吃什么东西,阿宝让竹月赶紧要一碗糖粥来:“多搁些糖。”
不能吃肉,就得吃油吃糖吃盐,什么都不吃,身子哪能撑得住。
便在这时,四夫人来了:“珠儿这是怎么了?赶紧的,歇一歇。”
阿宝看着四婶,不会罢?她不会要说她梦里说过的话罢?
“六郎啊那是老太爷一手教出来的,他这回伤心得很了,你可要多宽慰他些。”四夫人本想多说几句的,可这新媳妇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古怪,她一时便有些说不下去。
她笑一笑:“这些话也不着急说,你先照看珠儿罢。”
她是想探一探六郎拿到什么东西没有,昨天夜里他们都仔细翻过了,玉华堂里什么也没有。
“四婶这就回去了?”阿宝眼睛一瞬,先发制人,“我听人说,四婶那儿有生儿子的秘方,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乔氏忍住笑,这可是她早就想过的法子,这世上哪有女人能跳得出“包生儿子”的谎。
“你隔日到我屋里来,我告诉你。”这可是她自个儿愿意上门的。
六郎回门日还能赶得回来,老太爷书房里的东西,一定是他拿走的。
裴观在玉华堂里安插了人手,不在内堂,只是个外院洒扫的小厮,他爹在门房当差。
怕祖父觉得他手伸得太长,除了事关祖父身体的大事,并不曾让他禀报什么。
上辈子他成亲之后祖父病逝,这一世明明都隔开一年,又在他成亲之后病势沉重起来,若说命数巧合,那也实在是太巧了些。
裴观常在玉华堂侍疾,陪阿宝回门之前,他还特意找过裴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