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还待进去送茶,被青书戳了下脑袋:“傻不傻呀?茶都凉了。”这会儿进去,还不触霉头。
偏偏公子这会儿出声:“决明,茶。”
他正想喝口冷茶。
等决明捧着茶托出来,青书一瞧,嗬,一整壶都给喝空了。
青书还真有些想松烟,要是松烟在,他们俩还能想想法子。
少爷少夫人这究竟算不算吵架?
裴珠看阿宝去而复返,难掩喜意。
她本已经歪在榻上了,扭身喜道:“哥哥怎么肯放你来?”
“他不肯,我就不来了?”阿宝凑到她耳边,将裴五爷养了外宅,外宅还有个儿子的事说了。
裴珠微张着嘴。
阿宝不说话,裴珠也缓缓靠到大枕上,没有儿子,纵是外头生的也一样得认下。
“五婶闹是总要闹一闹的,不闹就显得没了气性,可任人拿捏了去。”裴珠语音淡淡,“可这么闹又管什么用?”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五婶不是哑巴,可也只能白嚷嚷叫几句。
裴珠说着,看了眼阿宝的脸色:“怎么?”
阿宝吸口气:“没有后招的闹,自然没人害怕。就像驯马,小马驹性子都野得很,不能娇不能纵,它头一回尥蹶子,就得让它知道厉害。”
这样它才明白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人与马,道理是相通的。
裴珠胳膊撑起身子,看了眼阿宝的脸,见她目光炯炯。
先讶后笑,看来哥哥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裴观饮了一壶茶,半点睡意也没了,干脆去了母亲院中,在内室中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母亲。
连陈妈妈都避过了。
裴三夫人抚着心口:“怪道我心跳的这么急,差点就是一场大祸。”怪不得今天老太太院里都这么安静。
“大伯去见了祖母。”
裴三夫人停顿片刻,轻叹:“那今儿夜里又不得安生了。”
五房不得安生,可她总算能睡个好觉,心头一紧又一松,“这事儿你之前怎么一句也不透?好歹总该叫我知道。”
就算是怕阿宝年轻经不住事,也不能里外不通,叫她们在后头似一锅蚂蚁,滚水要是临下来,都不知是谁提的壶。
“儿子只想怕夜长梦,只想着快刀斩乱麻。”
裴三夫人满面赞同之色,点头道:“也是,人多口杂难免走露风声。外头当真都理干净了?”
“理干净了,裴老管事一家昨天已经登船回老宅去。”裴长安被打发到田庄上,也是昨天坐船离了京城。
“送到哪个庄头上?”
“青州。”一杆子支出去,不管要回老家还是要京城,要从青州出来都不容易。
裴三夫人听说去得那么远,倒又心软了:“裴老管事跟了你祖父一辈子。”
“正因跟了祖父一辈子,才给他留了个儿子在身边。”这是大伯的意思,大伯也算是裴老管事看着长大的。
等他们回老家,自有族中人看着,裴老管事还是自请要给祖父守灵,大伯已经允了。
“那你六妹妹八妹妹的婚事呢?”两个女孩都已经定下亲事,要是举家回老家去,这亲事要怎办?从哪儿送嫁?
裴观没出声,这些不该他过问。
裴三夫人摇头:“罢了,这也不是咱们能管的事。”她这个当伯母的,至多也就给两个女孩一份贵重些的添妆而已。
都说完了,裴三夫人方才回过神来,将儿子上下看看:“你怎么就自个儿来了?阿宝人呢?”
裴观不好直言,怕母亲怪罪她。
“我让她去珠儿房里,把五叔家的事说一说,她们姐妹自当告别。”
裴三夫人信了:“这些天要不是阿宝每日早一回晚一回的来陪我,我一个人在屋里,岂能不胡思乱想。”
还有珠儿,两人名分上是母女,可一向处得淡,这几日倒比过去几年相处的时候都多。
“原先珠儿年纪小,我只当珠儿是安分,这些日子才知,她心里竟明白得很。”
她正想着要跟儿子商议商议庶女的婚事。
裴观笑了:“这事我心中有数,早已经替珠儿留意着了。”
长兄如父,这事本来就该他办。
上辈子他与陆仲豫交情淡,陆仲豫娶了谁,裴观并不知晓。可珠儿出嫁,却是他一手操办的,这会儿差不多了。
“怎么?你有瞧好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