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还不知如何幸灾乐祸,这么忙乱的时候,还跑到她跟前儿,非得“宽慰宽慰”她。
“五弟妹你就当是为了两个女儿, 这打小养到大的, 总比半路过继的要好。过继的还有亲爹娘亲兄弟在,哪能跟你一条心呢。”
乔氏说这些话时,眼梢笑意藏都藏不住了,可她说的, 又句句都对。
卢氏已然懒得瞧她, 只一点头:“四嫂说的对, 多谢四嫂教我。”
她们俩自进门就彼此为伴,私下一向是称呼姓名,妯娌的情分也有一半真一半假。
听她口吻冷淡,又见她不似原先,斗毛鸡似的夹枪带棒,
乔氏怔得片刻,叹道:“你……你就想开些罢。”
到这句,才是真有了几分宽慰的意思。
“我到这会儿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卢氏这会儿连说话都不敢高声,就怕再咳出血沫子来,她不保重自己,女儿怎么办?
难道还能指望丈夫?
就像她醒过来时想的一样,这孩子她得认下,哪怕是为了女儿!
裴瑶想跟着母亲一块去老家:“我去了,总也能给娘帮把手,妹妹有祖母和大伯母看着……”
“不成,我只放心你,你看着你妹妹。”卢氏对她道,“你出嫁我能回来就来,要是回不来,有你大伯母在,事儿也能得体体面面的,你带着你妹妹,与三房多走动。”
“是。”
卢氏还不放心,又叮嘱一句:“必与你六嫂好好相处,讨她喜欢。”
如今这情势,是不会立时就分家了,可分不分也没甚分别。
眼看往后家里最好的就是三房,要是能处些情分,往后要有个求着帮忙办事的时候,还能叩一叩三房的门。
“我省得,娘全是为了我跟妹妹好。”
到临别时,卢氏看着庶女,心里慨叹,当年幸好将她养在身边。有裴瑶的例子在前头摆着,这个儿子,她也会养成自己人。
二房忙着收拾屋子,襄理大房接手管家的事宜。
四房五房带走了一批下人,大房二房带回来的人填补上去,处处都忙。
只有三房悠闲些。
裴三夫人自来就没管过家,三爷不曾为官不曾外任,裴三夫人还是在闺中学过如何主持中馈。
一辈子也无用武之地,把裴珠叫到跟前:“你原来跟着你五婶管家,也没什么能施展手脚的地方,跟着你大伯母,多学一些。”
裴瑶和裴珂也还是一样到大伯母身边,继续学管家事。
“你大伯母能教你的东西更多。”官场上的人情往来,可不是卢氏能教导的。
裴珠应声:“我一定好好跟大伯母学。”
“你的事,你哥哥放在心上,不急。”
裴珠一听,面上微红,垂下头去。难道哥哥已经替她看好了人选?总不会这样快。
荼白道:“要不然请六少夫人来,姑娘问一问。”
裴珠摇头:“这我怎么问得出口。”才听着信儿就去打听,也太不庄重了。
荼白想了想:“那隔些日子,我去探探燕草的口风。”
嫁人譬如投二回胎,裴珠再羞,也还是点了头。
裴三夫人又将阿宝叫来:“你差人送信回去,让你家里来人你,好好住几日,松快松快再回来。”
阿宝差点跳起来!
答应她是一回事儿,真要回家又是另一回事。
裴三夫人看她这满面雀跃的样子,咳嗽一声:“在我屋里没什么,出去了装也得装装样子。”
又让小满拿了礼单来:“这是给你带回娘家的礼,不能失了礼数。”
“我回我自个家,还要带这么些东西呀。”阿宝一说就见裴三夫人要笑不笑的,恍然明白过来,她如今是裴家的媳妇,吃穿用度都得是裴家出,不能再花用娘家的。
阿宝根本不计较这些,但也知是婆婆一片心意,免得外人挑理,她立起来一福身:“谢谢娘替我预备这些。”
回房就赶紧派燕草去送信。
陶英红道:“亲家点头了?”
“就是三夫人先提的,说既要外任,等闲几年都不得见,让咱们姑娘回来安生住些日子。”至于裴府里那一场乱,姑娘吩咐了一个字也不许告诉姨夫人。
故此才派燕草报信,不是派戥子报信,就怕戥子嘴一秃噜,全说出来。
“阿宝在裴家过得好不好?”陶英红见天儿为阿宝忧心,就怕裴家有什么不好的流言,新媳妇进门三日,家里长辈就过世,说出去好不吉利。
“没什么闲言碎语的罢?”
“姨夫人放心,绝没有人敢嚼舌根,是府里四老爷五老爷扶灵回乡去,姑娘也要送一送,要不然啊,今儿就回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陶英红道,“明儿我让她阿兄亲自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