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如何?左不过如此罢了。
大妞用尽百般心思如愿嫁进陆家,新婚还不过一个月,丈夫外任,留下她守着婆母。求来的好姻缘尚且如此,问了有什么用。
“大妞信上说了,陆仲豫答应了会接她去外任。”阿宝干巴巴说着,越说越气弱。
大妞深信不疑,这段日子她给阿宝写了一封信来。信中不诉辛苦,反而满腹欢喜说陆仲豫写信给她,让她放心。
他知道她受苦,他一定会接她走。
阿宝的回信写了两遍,头一封信写完,还是撕了。
大妞在陆家已然难捱,已然这样苦,倒好不写些哄她的话,让大妞心里能好受些。
裴珠看她那模样,掩口一笑:“你自个儿都不信,倒来哄我?”
看阿宝面上神色,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再说了,你还能跟着兄长出去,我就在后宅中,又不能见外男,还能怎么相看?”
“事情还没办,怎能听天由命,灰心丧气,好不好的总得看一眼!”
荼白一直守在帘外,听见自家姑娘又说这话,心里着急。
嫁人好似投二回胎,这么不闻不问的,往后还有几十年,日子怎生过?
待阿宝走了,忍不住掀了帘子进来道:“少夫人深情厚意,姑娘可别再拒了。”
姑娘到底不是太太亲生的,原先苏姨娘与太太又有那般龃龉,有少夫人肯替姑娘打算,那是天降福星。
裴珠掀过书页:“就是她如此赤忱,我才怕她因我得咎。”
前面来客终于散了,阿宝这才回房去,使劲做她那个扇套。
决明提了点心来,结香打开盒盖儿摸了两块给他,她自来话多,问决明:“那边什么时候散的?来了多少人呀?怎么天天都不断人?”
这话不能跟青书松烟磨牙,只能跟决明这个小孩子说一说。
决明拿了花糕就啃:“来了好些客人,都是公子的学生,还有学生们带来的同年。”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结香自来嘴碎些,燕草听见了立时来约束她,刚要开口。
屋里的阿宝灵光一现:“决明。”
决明“喛”一声,立到窗下:“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有没有一个姓许的?叫许知远。”裴六郎总不能糊里糊涂的把妹妹给定出去罢,他那个性子,看人必要先看人品学问的。
说不准那些客人中,就有这个许知远。
“姓许的客人。”决明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阿宝不放弃,她使个眼色给戥子。
自打戥子上回摸黑把决明从床底下捞出来起,决明就最亲近戥子。戥子会意,到门边招招手:“你来。”
决明蹦哒着过来了,挨在戥子身边,悄声告诉她:“姐姐,我娘给我送了肉饼来,我给你留了两块。”
戥子捏捏决明的脸蛋:“真乖,你是不是常给客人们上茶?”
决明点点头,他能干的活计就是跑跑腿,上上茶。旁的事得读更多书,识更多的字之后才能办。
青书哥正教他读书写字,说往后等他们调到外头去,就是卷柏哥接他们的活。
一任一任补缺,决明将来要补卷柏空青的缺,选进来就是因为他识字,这会儿他已经比外头寻常小儿读的书要多了。
“那,要是里头有个叫许知远的客人,你来告诉我。”
决明看看戥子,眨眨眼睛,青书哥说了,少爷书房里的事,不能告诉别人。
“是少夫人要知道?”
戥子点点头:“是要紧事。”
决明低下头,他可不敢轻易答应,戥子也不逼他:“不为难你,也不会问你书房里说了什么,若是那人来了,我看一眼。”
决明拿了一包点心回去,松烟看他回来问:“少夫人又赏你吃的了?”
这小子越长越圆溜了,就是吃得好。
“是戥子姐姐给的。”决明老实说完,问松烟,“松烟哥,少夫人算是别人么?”
松烟听说是戥子给的,伸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一面嚼一面问:“什么别人不别人?”
“少夫人问少爷的事儿,我能说么?”
松烟一听就乐了:“那有什么不能说的,少夫人打听,少爷高兴还来不及,你这傻子,连怎么邀功都不知道?”
决明一听,松了口气。
等后面几天又有客来时,他便日日站在卷柏空青身边,认真认人,给客人上茶。
可是等了几天都没有姓许的客人,直到端阳节前,决明依礼待客。
听见卷柏问空青:“那个脸生些的,姓什么?”
空青问:“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