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有什么带给夫人的话只管慢慢说,小人就在院门口等着。”
“公子,您请。”阿宝往里一闪,将门紧紧阖上。
裴观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双手扶住阿宝的肩,满面不可置信:“你……你大胆!”
万没想到!她竟胆大到敢直接混进左右谏司!
看她打扮成这模样,裴观眉头紧锁:“可有人瞧出来?”
阿宝抿唇摇头:“连你都没能一眼认出我来,何况是旁人。家里出事了!”
“大伯二伯还有几位堂兄都被带走了,我叫人远远跟着,人全被带去了郊外一座庄院。陈长胜查过,那是齐王小舅子的别院。”
别院虽是在崔显名下,其实就是齐王用来办事的。
裴观微惊,上辈子可没有这等事。
“不好。”裴观喃喃出声。
只是片刻,他就明白过来,齐王对他有招揽的意思,所以金禄才会这么恭敬,也所以事情会闹得比上辈子还大。
这本就是齐王招揽人的一贯手段,先威再恩,才能让人对他死心塌地。
上辈子裴观也是如此,初时他真以为是齐王施了援手,虽不想投身报效,可救全族性命的恩德,他只能归于齐王。
不久发现齐王惯常使这等伎俩,这才明白家中祸事从何而来。
齐王又要用他,又疑他没将祖父那本催命符献上,担心他不是忠心投靠,处处与他为难。
就算这世寂寂无名,祖父那本册子也会招揽祸事,他这才想在陛下面前留下影响。
只要他在齐王打这个主意之前能被陛下重用,齐王纵想伸手也得忌惮。
景元帝的眼睛里可揉不下沙子。
来不及再叙离情,他立时坐到桌边砚墨,阿宝跟在他身后:“我来。”她接过墨条砚墨,裴观抽取信纸写了封信。
他一面写一面说,等墨迹半干,就将信叠起交给阿宝:“这一封你一出门就让陈长胜送去给卢深。”
“好。”
“这一封,你交给母亲和大伯母。”本来是要给大伯的,家中没有男人,只好交给大伯母了。
“好。”
裴观望着她黑乎乎的小脸,想伸手碰一碰的,被阿宝握住了手腕:“别碰,掉色。”
裴观到此时才问她:“你进来的时候,怕不怕?”
“不很怕。”刚开始是有些怕的,越往里来越不怕,这里又不是十八层地狱,有什么好怕。
怎么叫不很怕呢?裴观心底一柔,越是瞧她,越生怜爱。
“对不住,让你担惊受怕,还要你冒险来报信。”裴观立起身来,冲着阿宝深深一揖,“多谢你报信。”
若非她冒险来报信,晚上几天,只怕夜长梦多。
裴观不能摸她面颊,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回去就挪到后院,书房想必是要查抄的,放心,不会有大事。”
弹劾宋述礼他本有八成把握的,谁知父亲的诗案早发,齐王偏又掺和进来。
他动作快了,对头也快了,那他就得更快才行。
裴观走到床边,从枕中取出另一封信来,手指在信封上摩挲片刻,这才交到阿宝手上。
“这个,你且收着,若是事情非如我所料,你再打开。”
“写给我的?写了什么?”阿宝抬脸看他。
裴观不答,叮嘱她:“将信收好,快些离开。”
阿宝依言将信收起,抬眸望住裴观:“那我走了。”
裴观也低头看她,伸臂将她紧紧一抱。
还想抱得久些,但他唯恐被人发现,旋即松开:“走罢。”
第166章 【二】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来之前, 有满肚子话想说想问。
想问他在这儿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可两人只见了半盏茶,时间紧迫连句闲话也来不及说。
分别在际, 只是道:“你多保重。”
阿宝咬住唇, 齐王若真存了那心,得赶紧把信送出去。
裴观打开门, 金禄就在院门边等着:“有劳阁下。”因阿宝要跟着金禄出去, 裴观特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