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简的卫士在几日前到访过,陈太守当然知道张行简此行目的。那日博老三死……陈太守事后知道后,也十分不安。
陈太守请二人入座,召来当日曾与沈青梧见过面的官府郎君。
召来的人向几人行礼问安,说起那日事:“沈娘子可记得,那日有个骑士来告诉我们,说计划有变,太守传唤我们?我们回到官府,发现太守并没有传唤我们,计划也没有变动。
“我们意识到那骑士有问题,连忙赶回找娘子——我们看到了山上的爆炸,以为娘子必然死在火里了。”
沈青梧目光闪烁。
太守又召来工匠与火、药匠,两人互相佐证,取出从山上收集来的灰烬杂物,让众人观看。
制作火、药的匠人称:“那山上的山贼,一直有人断断续续从我这里买火、药,持续很多年了。这次山上爆炸的火,和我制的一样……”
太守取出一幅画。
沈青梧认出来,所画中人,是那天的骑士。
匠人指着画像高呼:“就是他从我这里买火、药的!每隔几个月就买一次,我制的东西只是用来拆房子的,当时还忐忑,怕他们买去做什么坏事。但是一直没出事,我就一直和他们做生意,没想到……哎。”
沈青梧看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静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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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离开太守府,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张行简安排一酒楼,沈青梧可有可无。沈青梧以为能吃顿饭,没想到在雅舍中,推门而进一众卫士。
众卫士向沈青梧拱手:“沈将军!”
沈青梧蓦地站起。
她看到为首的人,是长林。
长林打完招呼,对她眨眨眼,眼有几分笑。
不过沈青梧从来都看不懂长林的使眼色。
坐于桌边的张行简温声:“沈将军,这些人一共七七四十九人,乃是我的死士,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年。
“我有一家当铺,你也见过。那当铺是我用来联络的手段,所有行动都有暗号可查。若没有暗号,便代表没有行动。
“除他们以外,我没有赡养其他死士。
“长林,腊月初五那日,你们在做什么,向沈将军交代一声。”
沈青梧此时已经明白张行简在做什么了——他在解释,他没有做伤害她的事。
他知道她不信他的花言巧语,便用证据来说话。
长林便站在雅舍中,巴拉巴拉说话,又给出他们行动的卷宗,还要跟沈青梧简单解释几句暗号。
但是沈青梧并没有很认真听。
她只要知道张行简在做什么就可以了。
她困惑的是,张行简为什么要这么做?
长林这些人没有死,他不是有机会逃走吗?他是被她恐吓到了,不敢再逃了?还是说……
沈青梧目光闪烁,想到自己喂给张行简的那枚药。
她想:“同心蛊”的作用这么快?这就让张行简改变心意了?
这药买的……可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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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语重心长:“这药买的,可一点也不值。”
沈青梧回神,听到张行简这句话。她冷然看他,见雅舍中的死士们离开了,只有张行简坐在桌边,托腮看着她微笑。
张行简似乎洞察了她在想什么,他给出这么一句评价。
沈青梧心想:你懂个屁。
她依然不理会他。
如今状态,倒有些回到很多年前,张行简百般逗她说话,她都一声不吭的阶段了。
沈青梧真是个又臭又硬的破木头,怎么逗她,她都不理。
张行简敲敲桌子,无奈道:“沈二娘子快用餐吧,一会儿还要赶路。”
他这么说……
沈青梧就故意吃饭吃得很慢。
她即使饥肠辘辘,也要吃一口菜,嚼那么几十下,再喝口水,再缓缓。沈青梧乌黑眼珠子看着张行简,大有“你想如何”的挑衅之意。
张行简:“……”
他忍不住笑。
她在气他的本事上,从来很无师自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