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微扭头一看时间,居然已经上午快十点了。难怪麦麦来闹他,他一般早上七点多起床,今天睡过头。他揉了揉麦麦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
给猫倒些猫粮。他又倒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昨天晚上的事情又在脑海中浮起,许知微有些懊悔人在夜晚的时候情绪会更容易冲动,他觉得自己面对顾衡的时候又有点失控。今天他睡饱了,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昨天本应该应对得更好。
许知微没有想太久这事情,他起身洗漱准备出门,因为约好了中午和孟天琦一起吃饭。
孟天琦定的吃饭的饭店就在学校附近,说是陪父母来学校看一看,然后就在附近聚一聚。
饭店不算远,所以许知微打算骑自行车过去,他穿好衣服,戴好围巾,刚一下楼,呼吸一口室外清冽的空气,正准备向自行车棚走去,就看到孟天琦骑着车来了。
知微!他开开心心骑在车上,绕着许知微打转。
许知微忍不住说:你别转,我看着头晕。
孟天琦哈哈一笑,他从车上下来,与许知微并肩走。
不是说好在饭店碰头吗?怎么过来宿舍了。许知微问。
孟天琦说:我想过来找你和你一起过去。我爸妈不喜欢我跟着,他们自己到处走,更自由。
许知微笑笑,他常常能感觉到孟天琦是被父母爱着长大的孩子。
虽然是初一,但饭店生意居然不错。除了许知微,还有一个孟家亲戚家的孩子,也是在附近上学没有回家过年,这几天和他们一起玩。五个人正好一个小包厢。
许知微一见到孟天琦的父母就觉得很亲切,因为孟天琦长着父亲的轮廓,母亲的眼睛,取了父母的优点长。
吃饭时候孟天琦的父亲话不多,但说起来都是对他们在外生活的关心。吃过饭孟天琦母亲竟然还给他们一人准备一个红包,除了亲戚家小孩,许知微也有份。
许知微惊讶,他本能拒绝。
孟天琦妈妈二话不说就塞到许知微口袋里。孟天琦也在一旁笑着说:你就收下吧!我妈早就准备好了。
许知微拗不过,他只能先收下,心里想着回头给孟天琦买点什么。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没收到压岁钱了,居然三十多岁了,又收到压岁红包。
从饭店离开,孟天琦父母要去下一个景点,孟天琦帮他们叫了车。
等车来的时候,许知微和孟天琦说了一会儿话。
刚刚结账的时候,我妈跟我一直夸你,他们都喜欢你。孟天琦开心地说。
还没等许知微反应过来,孟天琦又凑近他耳朵飞快地说:我也喜欢你。
许知微忍不住笑,越看他越觉得可爱。
有时候只要这样的一些瞬间就足够了。在这一瞬间,他感到了一种纯粹的感情,与其他人无关,与世俗无关。在安宁的象牙塔中,他像又重回学生年代,体验到了被喜欢的感觉。
休息两天之后,许知微又开始忙着改论文和准备去实验室。四月初的时候他就要准备预答辩,送论文盲审。对他来说,过完除夕和大年初一,就算过完年了。
这两天顾衡那边没有动静,陷入死一般的沉默。除夕晚上,许知微问如果我已经准备和别人开始,你也要坚持关心体贴我吗?当时顾衡没有回答。
这两天下来,看来顾衡是被他吓退了,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也许顾家大少爷正在纠结该不该继续投入时间精力。毕竟和几年前不一样,他的每一分每一秒的价值都在百倍千倍地增长。而许知微再不可能像二十几岁时候被他那么轻易迷惑。
也许少爷是又陷入自恋般的自我折磨中,以这样都是为他好为借口说服自己。
许知微很明白。当年顾衡之所以能对沈廉坚持那么多年,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能在精神上自我满足。
只不过哪怕是沈廉结婚,顾衡都一直和他保持联系
他说一句想和别人开始,顾衡就断了音讯。
当然顾衡这种人,翻脸也不会做得太难看。
片刻之后,许知微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饮水机前,却忘记按下出水。
今晚孟天琦送他父母去火车站,还没有回来,因此宿舍里格外安静。
倒满一杯水,他回到桌边看了眼时间,距离除夕夜谈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十二个小时,顾衡的声音全部消失。如果这次能让顾衡考虑清楚,结束这些纠缠,似乎也不是坏事。
宿舍门外响起钥
匙转动的声音,是孟天琦回来了。许知微一回头,就看见学弟正冲他展开一个笑容:知微,我回来了!
一瞬间许知微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好?
也许这是生活给他的另一个机缘,他应该去把握住。
顾衡这三天都像在梦游。
从许知微那里回来之后,他把所有的聚会都推掉了。
对许知微的问题,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问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但他没有任何资格去质问。他一向瞧不起拿不起放不下的前任,一方毫无回应的单方面纠缠。而他现在正在做自己最瞧不起的事情。
他独自一人来到当年他们同居的公寓。这所公寓他们只在这里一起住过一个月。然而一切布置都依然是许知微离开那天的样子,所有家具都在原位,连麦麦的猫爬架都还留在客厅一角。
顾衡坐在地板上,一罐接一罐给自己灌啤酒。他对面是那幅许多人想再欣赏一次的《香气》。他曾经以为这幅照片吸引人,是因为他抓到了人物在黄昏光线中最美的那一瞬。但分手后他才终于明白,那一瞬许知微在全然地信任他爱着他,眼神中毫无防备。
是他辜负了这样的托付。
如今他在许知微眼睛里找不到那种眼神了,面对他,许知微只有防备和疏远。
是他亲手抹去了那个全心全意爱他的许知微。
现在,此时此刻,他的新年愿望是希望许知微快乐,也希望能够找回爱着他的许知微。可如果这两个愿望相悖的怎么办?如果许知微的快乐不需要他存在,他该怎么做?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最后倒在沙发上,紧紧按住左膝,即便在醉酒中他还是能感觉到钻心般地疼痛。
他可能晕过去了一会儿,又在半梦半醒间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有人在敲门
知微?他猛然起身,因为左腿酸痛一个趔趄摔下来,但他还是立刻冲过去开门。
知微!
顾总
门外站着的是他的助理阮子昂。
顾衡扶住门框,满面失望。他侧身让助理进来,揉着太阳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阮子昂说:我问了工作室那边的人,他们说您给自己放假休息的时候会来这里。
顾衡现在不仅腿疼,头也疼得像要裂开,他现在对周遭一切都提不起关心,只是又往沙发上一躺。
顾衡现在的工作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他的导演工作和自己的工作室,另一部分是他作为顾家长子掌握的一部分顾家
的经营。阮子昂是顾家生意这边的助理,刚刚到顾衡身边工作半年。
阮助理看得出他的老板显然并没有好好休息,他去倒了一杯水,半跪着送到顾衡手边:顾总,需要约医生上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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