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云黩腕上佛珠散发出一圈金色佛光,但在血雾之中,这圈金色佛光黯然失色,看样子只能勉强抵挡一阵。
但这三个鬼被通玄寺的木雕菩萨压了这么多年,对同根同源的佛珠十分畏惧,一时不敢进前,只是一步一步逼近,喉咙中“嚯嚯”出声。
阿娇一个鬼都怕得要死,项云黩这个人却张开手,一只手护住阿娇,不断观察屋中情形,迅速想着办法。
这些东西打不到也打不死的,得先打退才行,屋中情形是张峰倒在墙边任鬼鱼肉,三个鬼一个守着门,两个准备攻击,可以说是配合默契,而他们这方的武器就只有……一串佛珠。
但这几只鬼的攻守防中有个空位,靠窗的那一面无鬼防守,明明他们可以把他和阿娇围住的,项云黩目光往窗边一扫,看见落满了灰尘的窗帘下透出一条光线。
他们在害怕那一线光。
这里是18楼,最高层,采光特别好,只要把窗帘拉开,光就能透进来。
项云黩低声对阿娇说:“想办法把窗子砸开。”
屋里还有些零散的家具,只要能到窗边,把窗子砸烂,让太阳光照进来,就能避退这些鬼,他们也就暂时安全了。
阿娇马上明白项云黩的意思,她松开了环住他腰的胳膊。
阿娇的法术稀松平常,她也下过苦功,可怎么都练不出大成就,但有一个法术,她练得很不错。
孟婆氏生来能御风,她教给兰芽几个的法术也多是控风术,兰芽又教给了阿娇,阿娇练得纯熟,把窗帘都卷起来有点难度,但卷起一角还是行的。
谁知他们刚往窗边挪,男鬼就反应过来,厉鬼天生惧怕阳光,特别又是正午时分。
项云黩的这个意图把三只鬼都给激怒了,小鬼也不再守着门边,手脚并用爬到父母身边,嗞开它吸过血的鬼牙,想从项云黩的胳膊上咬下一块肉来。
项云黩掌心发烫,他们越是愤怒,就说明这个办法越是有效果,但现在他没有搭档,阿娇既举不起椅子砸窗户,又不能让她去吸引三个鬼的注意力。
正想着办法,屋中忽然起了一阵狂风,所有的窗帘都被卷了起来,阳光一下倾泄进来,屋中三个鬼,被风吹得睁不开眼。
鬼体一碰阳光,就似被烈火炙烤,小鬼正要扑上来项云黩的胳膊,被他伸手一格,首当其冲,阳光晒得他嘶叫一声,连滚带爬,缩回沙发底下去了。
女鬼护子心切,但又不敢上前,这阵风怎么刮都刮不停,甚至还把屋里的家具都给刮了起来。
阿娇双掌翻动,这风一起,她就被自己惊呆了,什么时候她竟变得这么厉害了?在黄泉时无论兰芽教多少次,她最多也就只能让茶盏飘起来。
项云黩不知这风从何处来,但他趁机一跃,借着风力把半浮在天空中的椅子砸向窗户,玻璃窗应声而碎,椅子从楼顶上落了下去,掉在了八号楼楼底的花圃里。
阿娇劲力一松,手中聚焦的风漩一下散了,但阳光却通过砸碎的那面玻璃窗户透进来,屋里半面明,半面暗。
阿娇和项云黩站在阳光中,小鬼躲起来了,一男一女两个鬼却只是退到了阴影里,他们俩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这两只厉鬼,更不肯轻易放他们走。
男鬼已经稍稍恢复了神志,知道阳光不碰,他血洞似的眼睛盯上了瘫软在地的张峰,鬼身一晃,附在张峰身上。
张峰倏地醒来,睁开了眼睛,就像被提起线的木偶,摇摇摆摆站了起来,两条胳膊轻轻一挣,竟然把手铐给挣开来。
脸上的表情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跌跌撞撞冲了过来。
鬼虽附上了人身,但早就已经忘记了当人的感觉,占了张峰的身体,用的还是牙齿,扑上来撕咬项云黩,项云黩提拳一击,被他一口啃在了佛珠上。
佛珠金光大胜,就在阿娇以为这珠子能打散厉鬼的时候,这串佛珠“哗啦啦”的散了满地,有几颗一落地就碎成了粉沫。
损失一串佛珠,也不过让“张峰”掉了几颗牙。
本来那鬼没有实体,项云黩打不着他,现在他附身在张峰身上,项云黩可不客气,几拳揍得“张峰”连连后退。
可他就像一具没有意识的僵尸,不会疼也不会退,不论打多少次,都会重新再上来。
并且渐渐能够操控“张峰”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灵活,还比原来要强悍了,他甚至又一次“学会”了使用工具。
“张峰”从墙边捡起刀,砍了过来,目标正是阿娇。
死都死了,竟然欺软怕硬?
项云黩一把搂住阿娇,把她护在怀中,右臂上划出一条血口子,他们再次退到窗边,把她整个按在怀里,说:“我来引开他们,你能跑到门口吗?”
只要跑到门口就行,他会把门堵住,拦着这两只鬼一个人,让她先逃生。
他们不能一直呆在窗边,太阳总有下山的时候。
阿娇看了他一眼:“我来吧,我能打到它们。”
项云黩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笑了一声,他眼角俱是血污,这么一笑,让阿娇鬼心一跳,他说:“别闹。”
就她这么细胳膊细腿的,还顶不过那只小鬼一口呢,牢牢把她圈在怀里,背贴着阳光,不让她上去。
可阿娇深吸一口气,她又举起了双掌,一个小小的风漩在她掌心形成,阿娇看了项云黩一眼,现在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先逃了命再说。
项云黩看着娇弱少女手中风漩越聚越大,竟纽成了两股结绳,把女鬼缚了起来。
男鬼看见妻子被缚,怨念爆涨,操控着张峰的身体冲上来,刀尖正对着阿娇的脖子。
阿娇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厉害了,她手腕上系着一束孟婆发,兰芽送给她时没说有什么用,但现在她知道。
风力还掀翻了小鬼躲藏的沙发,把他从沙发底下揪了出来。
这一股黄泉风,紧紧缠住了两只鬼。
只有张峰,无从下手,男鬼只吸了几口血,就已经这么强,他眼看妻子儿子被抓,喉咙口发出一声非人的吼叫,用刀划破了张峰的胳膊,嘴贴在血口上不断吸吮。
鬼眼之中红光大盛。
“他不能死!”项云黩和阿娇异口同声。
项云黩想的是张峰不能死在这里,他必须伏法,受到制裁,要给被他杀害的三名受害人家属有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