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禄听了笑道:“你真傻假傻啊,现如今咱们大夏的万里江山都是相爷管着,成天朝廷大事还忙活不过来呢,哪有空来文渊阁看书,你自己算算,相爷多少日子不来了。”
福平掰着指头算了算,可不,慕容兰舟有一个多月不来了,这月初一就没来,这么说着,心里不免有些动摇。
福禄见他眼色,就知这事儿成了一半,自己再加把火,说不准事儿就成了,想到此,福禄一把扯过他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要来早来了,这会儿不来发就不会来了,放心跟我玩两把去,还是昨儿几个人,就等着你呢。”
福平本来就想翻本,哪里搁得住他游说煽动,心里琢磨福绿的话不无道理,这时候不见来,估摸就不来了,自己不如快去快回,摸两把翻翻本,再回来守着也没事。
这么想着,福平给福禄拽了出去,这好赌之人,别管下了多大决心戒赌也没用,只上了桌,手一摸上骰子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哪还想的起什么值班的事儿,故此,晓晓能顺利的进入文华殿后殿的文渊阁里,福平这个看门的功不可没。
晓晓进来以后还想,怎么这儿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就不怕人偷吗,可又一琢磨,这里有什么好偷的,也没金银珠宝,都是书,便书也能卖几个银子,还不够费劲儿的呢,皇宫里多少好东西,书是最不值钱的了,更何况,这里的书大都是官印,拿出去私卖要获罪的,为了几本书获罪太不值了。
既然没人偷,守门的太监偷个懒也就好理解了,晓晓想通了,就没在纠结此事,而是把手里的灯笼举高,先从正对面的书架子看起,一撩开书架上的遮尘帘,看清了里头书的名字,晓晓只觉脑袋都大了。
什么孝经,周易,礼纪等等,简直能要她的命,再说,自己可记的这些什么经里的生僻字最多,又是繁体,自己一个半文盲能看懂就怪了,别说教小白了,自己都不认识。
晓晓对着那架子书相了半天面,叹口气,从西尽间的楼梯口上了楼,看不懂没关系,总有看懂的吧,至少有个唐诗宋词元曲什么的,好歹也能看下去,猜着也不费劲。
可到了二楼一看,晓晓更傻了,二楼都是什么什么史,什么正史书,野史,编年史,总之都是历史相关的书,而自己一向最讨厌历史,那些坑爹的事儿都出自历史,最主要自己看不懂,就更没兴趣了。
晓晓只能走上了第三层,往书架子一看,晓晓都绝望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竟然有琴谱,晓晓翻了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东西啊,看着都头疼,直接放弃,晓晓又不甘心,索性又回到了第一层,翻了半天找到了一本诗经,晓晓松了口气,好歹这里头好多自己熟悉的,比照着猜猜应该不难。
翻开第一页就是关雎,这个她熟,拿着诗经到明间的炕上一靠,手里的提灯放在桌子上,一边看一边念,念着念着觉着不过瘾便哼哼唧唧的唱了起来,随便哼唧的,根本找不着调儿,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晓晓哼的正来劲儿的时候,慕容进了后殿,一抬头看见文渊阁明间的炕上有个人影,影子映在窗子上,瞧得出是个宫女,慕容兰舟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上,皱了皱眉,刚想叫人进来把这宫女处置了,忽听到哼哼唧唧的声儿。
说是唱曲不是唱曲,说是背诗吧,调门又不对,声音却熟,慕容兰舟在外头听了半晌,才听出来,哼的是关雎,且这会儿慕容兰舟想起来了,这就是那天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哦对,程筱筱……
听出人来,慕容兰舟眉头略舒展了一下,暗道这丫头是不怕死怎的,不好好在乾清宫当差,如何又来了这里,难道不知这里是禁地。
想到此,便没唤人进来,而是推开门走了进去,听见门响,晓晓吓了一跳,首先反映是当值的小太监回来了,她也机灵,噗一声吹灭了桌上的灯,手里的诗经往怀里一塞,并没有立时就往外头走,而是身子一蹲,蹲在了对面的翘头案下头,瞄着慕容兰舟走了进来。
慕容兰舟进来先推开了窗子,窗子一开,银白的月色流泻而入,落在屋里,照的亮堂堂的,就着月色,晓晓也瞧清了来人的样子,这一瞧清楚,差点儿吓尿,就算上回见他是抵着头的,可他那种气势极容易辨认。
眼前这位就是那个心狠手辣的丞相慕容兰舟,自己今儿晚上倒霉催的,怎么遇上他了,后果是死啊,死啊,还是死啊,晓晓的心都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 章
晓晓琢磨了一圈怎么死,最后忽然琢磨明白了,身为穿越女哪那么容易死,再说,死有啥可怕,大不了再穿一回,没准运气好点儿直接穿回去了,省得在这儿受罪,况且这里黑灯瞎火的,自己藏在几案下头,慕容兰舟没准看不见自己呢。
他既是来这里,定是要看书,书可都在外头,他要看书,必得先去外头找书拿过来才成,自己完全可以趁他进去找书的时机溜出去,这样一来,岂不成功脱身了吗。
这么一想,晓晓也不那么怕了,眼巴巴盯着慕容兰舟往外走,眼瞅都走到门边儿上了,晓晓刚要松口气的时候,不想慕容兰舟的身形在门边儿停住了,转过身有意无意扫了眼晓晓藏身的翘头案。
晓晓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还道他看见自己了,晓晓这么觉着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不禁转身了,还迈步走了回来,他走的极慢,月色中,晓晓能清楚看到他衣裳的下摆,以及脚上一双皂靴,月色下皂靴厚厚的底儿白的瘆人,且越来越近,很快到了晓晓眼前。
晓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想几案下狭窄,晓晓猫着腰身蜷缩在下头,不动还好,一动后脑就磕在了后头的案腿儿上,咚一下响。
晓晓闭了闭眼,心说,完了,这下定给他发现了,只听,慕容兰舟喝了一声:“谁?”
晓晓琢磨既然被看见了,不如自守得了,刚要出声,不防外头一声儿道:“奴,奴才福平,给相爷奉茶。”
说起来福平虽好赌贪财,跟他轮班的福顺倒个谨慎小心的,论说福平什么样儿,他管不着,却两人当的一个差事,真出了什么差错,便不是自己当值,也要跟着受牵连,又知福平好赌,轮到福平当值的时候,福顺不放心,一般都会过来瞧瞧。
今儿也一样,到了文渊阁值守处一看,哪有福平的影子,心里暗叫一声糟,倒不妨他有这大的胆子,今儿可是十五,相爷若来了,问福平个死罪,自己也摘楞不清。
想着忙出去要寻福平,不想刚到了东华门,远远就瞧见慕容丞相走了过来,把福顺唬的差点儿没堆乎在地上,叫了一声我的娘,莫转头从边儿绕了过去,好歹先把福平寻回来,相爷若问刚怎不在跟前,寻个借口搪塞,运气好些,或许能混过去,总比让相爷抓到他赌钱强。
想到此,福顺撒丫子奔着前头庑房去了,刚到跟前,还没进去呢就听见里头,大,大,大,小,小,小,的叫喊声,一声比一声嗓门高,喊最大声儿的那个正是福平。
福顺急的直跺脚,窜进去挤过人堆在赌桌前头找到福平,都赌红眼了,摞胳膊挽袖子,打架似的,扯着脖子叫唤。
福顺扯了扯他,他还不乐意呢:“别动,小爷就不信今儿赢不了……”一挥手把福顺甩了出去。
福顺这个气啊,这是个沾上赌就不要命的主儿,他不要命自己得要,也没客气,轮起胳膊,使出吃奶的力气,啪啪两巴掌又重又响。
赌桌边儿上的太监侍卫都愣了,福平给福顺抽的眼前直冒金星,半天才回过神来,回过神如何肯干休,一伸手揪住福顺的脖领子:“你她娘吃错药了,打我做什么?”
福顺把他的手掰开:“我跟你说,刚我瞧见相爷进宫了,这会儿都进文华殿了,你真想死,自己远点儿死,别牵累了我。”
一句话说的福平脸都白了,也顾不上再赌,莫转头就往外跑,眼瞅快到了,给福顺一把拽住,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福平琢磨,事到如今也没别的招儿,但愿自己运气好,能混过今儿去,瞧见元忠没敢从正门进,绕到角门钻了进去。
事儿就这么巧,泡了茶急忙忙就端着,慌张张的撞到了外头的柱子,慕容兰舟一问,他忙答了话,正好救了晓晓。
慕容兰舟目光略往案下扫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个弧度,暗道,这丫头真有点儿运道,身子一侧立在了翘头案前头,说了声:“进来。”
福平这才弓着腰进来,怕的身子都有些不自禁的颤抖,先把茶先捧过来,慕容兰舟倒未为难他,顺手接了过去。
福平暗暗松了口气,心道,瞅这意思相爷未怪罪,若怪罪,哪还容自己上茶,早拖出去了,福平心里一松,胆子稍大了些,见屋里连灯都未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扭转身要点灯。
却听慕容兰舟道:“月色却好,不必点灯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
福平愣了一下,心话儿月色再好,也瞧不见书上的字啊,不过相爷既如此吩咐,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今儿未治罪已算侥幸,还留在这儿等着死不成,忙不迭的出去了。
福平一出去,晓晓瞅了瞅面前遮的严严实实的布帘子,其实就是慕容兰舟的衣裳下摆,琢磨他不让点灯是想干啥。
正想着,眼前略亮了一些,那片布帘子从自己眼前晃过去,又移向门边儿,晓晓眼睛都瞪的老大,盯着布帘子下两只脚,心里数着,一步,两步,三步,快,再一步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