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把姚进忠催进了屋, 听他把经过说了,也傻了眼:“账本全搬走了?你就没拦着些?”
姚进忠气哼哼地道:“我怎么拦?一拦,不是明摆着告诉主子有鬼!”
姚氏十分不甘, 又纳闷地道:“当家的,你往日不是这样没法子的人, 照你说, 那不过三个半大小子, 你哄不好也就算了, 怎么还叫人把你弄得晕头转向的?”
姚进忠回想, 也想不出个究竟,他连朱成钧到底是精明还是傻都不能确定——假使他是有意扮猪吃老虎,降低他的警戒心,那也犯不着亲自爬树上去,而且最后账册已经到手, 他还是把半车槐树花都拉走了,那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穷家肚里没油水的小子才拿它当个宝呢,王孙还能亏了这一口。
“算了, ”越想越糊涂,他最后只能道,“带走就带走吧, 那账总是做平了,就是有一点疏漏, 我豁出老脸认个罚罢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姚氏坐不住, 在屋里走了一圈,紧皱着眉头道:“当家的,哪里有这么容易。你不知道大爷和大奶奶找我去,都说了些什么。”
姚进忠也正关切这个,忙问道:“说了什么?”
“大爷亲自出面吩咐了,叫我在账上用些心思,这庄子明面上归了九爷,但不过是九爷未成年就藩的这几年,九爷非嫡非长,早晚要像二郡王一样离开大同的。”
姚进忠摸着寥寥几根胡须,点头道:“这个道理大爷便不嘱咐,我们自然明白。二郡王走了,王府不是大爷的还能是谁的?更别提我们一家的身契都在大奶奶手里,本就是大奶奶的人了。”
当然,这不耽误他挖一挖代王府的墙角肥自己的腰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么。
姚氏继续道:“所以,大爷的意思是,暗地里叫我们要认清主子到底是谁,这庄子的收成不归我们说了算,不归老天说了算,更不归九爷做主,得大爷说它是多少,它才是多少。”
姚进忠伸了伸脖子,专注起来:“大爷这是想挟制住九爷?”
“我听着是这个意思。”
姚进忠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你答应就是了。”
“能不答应吗?我当然答应了!”姚氏说着跺了下脚,“可是账册没了!那是好几年的账,我们从前做那些手脚虽蒙了大爷大奶奶,究竟大数上不错,如今叫九爷一把都拿了去,他不管查不查得出问题,总知道了从前的历年收成是怎么样。他要是想省事,根本都不用查,从此叫我们比着那些数来就行了!那大爷若有吩咐下来,又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