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觉得自己依旧优秀得每根头发丝都bulingbuling闪闪发光,但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不是。
谁让老太太是妈她是闺女呢!她就是再混也不能跟她妈混呐!
她能安安稳稳在伊斯坦布尔待七年,全仰仗老太太仁慈加上她年轻还有折腾的资本。最重要的是前几年老头老太太忙事业努力奋斗发家致富呢没空搭理她,这几年林景臣那厮是越来越后生可畏锋芒毕露了,老头也不太热衷杀伐了,越来越有当个退休老干部养养花弄弄草的心思了,老太太虽然女强人本质不改,但总归是闲得多了。
人一闲就爱找些事做,给自己单身怀孕的不成器的女儿挽救一下人生可不就成了人生大事。
别的相亲也就算了,但齐教授的儿子,对于老头老太太两个知识分子崇拜者来看,那可是天赐良缘啊!人中龙凤啊!嫁给她就嫁到了知识分子家庭,说不定以后能把她熏陶得温柔贤淑了呢!
……也不怕她祸害得人家知识分子家庭对资本主义培养得儿女产生更深的抵触和抗拒,这种加深阶级矛盾的事,多不利于社会和谐啊!
但她也就在心里瞎琢磨了,她白扯再多,老太太直接上鸡毛掸子了可咋办,她这一大把年纪了,挨顿打多丢人。
齐太太热情地拢住了林景娴的手:“哎呀,小娴长得可真俊俏,大太太可是有福啦,儿子也那样优秀。”这是临走了,几个人又扯了一团说话。齐太太点名了想见见景娴,那意味不言而明,老太太别提多高兴了,硬生生扯着林景娴扯走了,还警告她好好表现,不然让她好看。
乖乖呀,多可怕。
老太太笑着叹气摇头:“哪里,您才是有福人,老公疼儿子孝顺,又都有才华,做学问的可比我们这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可厉害多了,我瞧着可是羡慕的很,可惜我家儿子闺女不成器,都不是做学问的料子,将来如果能嫁个学问人,那可真是祖上积德了。”
——林景娴都想钻地缝了,老太太这是嫁女多心切,说得这么直白很让人脸红啊!
“清贫得很,有什么好的。”齐太太听到老太太的话脸上的笑越发明显了,嘴上谦虚着应,“分工不同罢了,都是为社会添砖加瓦不是,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要我说,景臣才是厉害,这年头,说什么都不如钱来得实在。”
齐太太是个笑眼人,眉眼一弯,显得慈眉善目,“真是不好意思,知非他早就念叨着来拜访,可惜他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整天泡在实验室里,真是可惜了。”这句话是对着林景娴的二叔说。
二叔是个明白人,请帖早早就发出去了,临时来不了就罢了,也不必特意来道歉,齐太太如此郑重地出来说,又请来大嫂说话,八成是因为齐家那儿子看上了林景娴没有看上景妍,故意避嫌不来。
他爽朗一笑,“工作要紧,年轻人就是要努力奋斗,哪天有空再一起聚也不迟。”
齐太太又拢林景娴的手:“阿姨年轻时候也是个作家,那时候报社每月份都邮寄钱到家,后来结了婚,渐渐的没了心思,这些年年纪大了更是没精力了,不过还是爱看书,我那里还有几个孤本的藏书,阿姨没什么送的,就送你好了,周末阿姨去你家蹭饭,会不会不方便?”
林景娴低声说:“那也太让您割爱了。”
老太太忙接话:“都是阿姨的心意,你瞧瞧你多大的面子。”然后扭头去看齐太太,“那真是让你破费了,周末自然是方便的,不过她那懒散性子,哪里会做饭啊!恨不得天天叫外卖,我正寻思着给她招个厨师呢,她自个儿也就算了,整天连累小孩子也跟着她吃些乱七八糟的。”说完又觉得在人家面前提景娴的孩子不太好,忙转了话题,“周末来家里,我让她回来,我们好好吃个饭,聚一聚,我这个人文化浅,就喜欢和有学问的人聊天。”
齐太太笑道:“那可说定了。”
……
林景妍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着红,也顾不得楼下还有几波人没有走,礼貌道了别,拿了车钥匙和外套就出了门。
林景娴已无力反抗,趁机说了句,“那阿姨我们周末见。不好意思,我去和堂姐说些事情,就先过去了。失陪了。”
齐太太应着:“那快去吧!陪我们这些老人家耗什么时间。你忙你的。”
旁边有人嗔怪,“怎么着就老人家啦?都还年轻着呢!”
“都到了退休的年纪了,可不是老人家了吗?”
几个人凑着感慨时光那把杀猪刀,林景娴已经快步追了出去,在门廊外看见堂姐的车,忙叫了一声,挥手致意,林景妍把车倒了回来,拉下车窗探头看她,“景娴有事吗?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些累,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说说话,等哪天你有空我单独请你吃饭,我们姐妹再好好聚聚。”
林景娴走过去,弯腰趴在车窗上,“好,改天一起去吃饭。你没事吧?我二婶是……逼你啦?”
小时候林景娴和林景妍关系不太好,因为一个太优秀太听话太高贵不可攀,一个太顽劣不服管教,二婶恨不得把林景娴身上贴个隐形符,好让她一刻也别在林景妍边儿晃悠,那时候叛逆,就爱在二叔家晃荡,时不时过去转一圈,蹭吃蹭喝免费奉献自己的话痨体碎碎念,因为老头老太太的缘故,二叔二婶对她都殷勤备至,虽然背地里没少骂她,面子功夫却是做得足足的,每次去都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所以长这么大,尽管知道二叔二婶是个人精,也不会太讨厌,毕竟一个人就算装着对你好,十数年如一日的,也没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那你也没资格去讨厌人家。
后来林景娴长大了才有些明白,其实林景妍很可怜,人生至今三十年,前十年被各种所谓的学习折磨,二婶始终认为聪明就是别人不会的我都会并且能做好,为了维持林景妍聪慧的形象不崩塌,各种超前教育,搁古代那绝对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一代天才才女,来提亲的必然要踏破门槛的,但现实是,搁现代,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心高气傲的,她不主动给机会,没几个敢起心思的。
后十年林景妍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人生目标,开始明白很多事情都是不为了做给谁看的,尽管人生失去了很多宝贵的东西,但毕竟失去的已经回不来,所以更要好好把握自己比别人优秀的部分努力发挥自己的才能,一个真正一流的人才思考的都是为国为民为了社会发展进步的大事,眼光高远到能看到平凡人看不到的高度和广度。
无奈她好不容易接受自己并且站得更直,突然又被二婶这样闹,心里指不定委屈成什么样呢!
林景妍有些疲惫地笑了笑,“没事景娴,你别担心我了,你自己不也是一样,还来担心我。我妈那人你也知道,我习惯了。”
“哎,反正我自小脸皮厚,不怕。倒是你,别太伤心了,我二婶虽然强势了些,但总归还是很看重你的,你们好好沟通一下,实在不行就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林景娴笑了笑,“当然,这是个馊主意。不过感情的事确实不能强求,我二婶太心急了。”
“你呢,有喜欢的人了吗?”
林景娴耸耸肩,“没,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个林御凡都快把我搞疯了,我可不想再招个大坏蛋回家,那我不得累死。”
林景妍情绪终于缓了些过来,笑着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洒脱。”
“我?我这可不叫洒脱,只是一个平庸的人努力在扑腾,免得生活太平淡了太可悲而已。”
“对了,还没有问你,你那小孩是……?”她有些不太好意思问。
林景娴站直了,挠了挠鼻子,又开始满嘴跑火车,“捡来的,我看它太可怜就把他从垃圾桶里抱出来了,一不小心就养这么大了,我还寻思着哪天去给他找亲生父母呢!”
林景妍摇头笑了笑,“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还以为……算了,没什么不说了。话说他和江衍修还挺能聊的来,你不……觉得尴尬?”林景妍是少数知道林景娴和江衍修处过的人,不过知道的也不多。
林景娴挑眉:“尴尬?我为什么要尴尬?他都不尴尬我尴尬什么。”
“好吧!不和你聊了,我先走了,改天再约,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好,拜拜!”林景娴后退半步,看着那辆红色的卡宴开走,寻思着自己也得赶紧去买辆车了,不然以后上班都要打车去吗?那多丢老太太的面子。她其实很想顺一辆林景臣的车回去,可惜他是个简约派,车全是商务车,忒不符合她的审美了。
一想到上班又想起江衍修和林景臣联合把她卖了的场景,人生真是处处是悲剧。
正想着,忽然想起来一个重要问题:“林御凡呢?”
她进客厅去问佣人,年轻的小姑娘应着:“小江总带走了。”
“带走了?”